第三章 我梦见......地府消失了。
———————————————— ...... “胆识过人,分析能力也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墨水是对付灵体的关键。不错,我喜欢!” “身高173不合格!体重112斤不合格!血糖低,贫血......体能测试结果没一项不差劲,简单的说......稍微有健身的同体重女子,他都不一定能打不过。” “那就分配到文职。我看重的也只是他临场不惊的分析能力。又不是让他去干仗!” “要是体能再稍微好一点,他可以试试更刺激一点的岗位。” “光是这张脸,就不适合。” “的确,一副病娇样,长得跟女人似的。破相了倒是可惜。” “听说这孩子还是研究生,是单身吗?” “单身!城南大学文学系的在读研究生......” “正好,我妹妹也是单身......” 听到这话。 女警一头雾水看着一旁的上司周卫国。 从他的表情来看。 他没有再说笑。 “但是这孩子体格不行......” “我们家又不需要他传宗接代。” 周卫国笑了笑,将话题岔开:“去走最后的程序吧!我很期待最后的结果。” 女警点点头,正要起身出发。 “别忘了最重要的那件事情。” 周卫国再度提醒。 女警点头。 ...... “三年前的4月1号,中午12点21分,你在哪儿?” “那瓶墨水里面放了什么?” “你和谁在一起?那人还活着吗?” “那里的血是怎么回事?” “精确一点,那一天12点21分13秒的时候,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的工资找谁结?” “你是打算辞职?” “那看你准备审我到什么时候......” ...... 奇怪的黑影。 一场看似简单的笔录。 一切本该结束了。 但徐来决计没有想到,他依旧在审讯室里滞留着。 审讯还没有结束,而且接下来审讯的嫌疑人竟然是自己? “这些跟刚才的笔录有关系吗?” “我说有关系了吗?” 回答徐来的是这家派出所的一位队长,姓李,具体姓名,徐来并不知晓,但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眼光中的凶狠似乎要比看待刚才猥亵惯犯还要浓烈。 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会惹得一个官差用这种眼神看待自己。 也因为徐来的不配合,这位队长剩下的那一点好脾气被消磨殆尽。就在他几乎要起身并且已经伸出拳头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面庞冷漠的女子。 即使很冷,却冷得很美。 如绽放在雪中的傲梅一般。 “让我来!” 她说她叫顾青,一个一句话就能让一个队长乖乖让位的普通警员。 “我见过你!” 顾青说:“在监控,还有资料里面。” 这是个大人物! 徐来心里明白。 单是这气质就不一般。 虽然她穿的制服,也就比刚才的警员高一个等级。 但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两道杠的事情。 徐来甚至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这应该是一个犯了错,被下调下来的女警。 这种人,只要能力还在,迟早还会官复原职的。 所以,这种人必然迫切需要做出一些成绩。 也正是如此......所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甚至连个象征性的自我介绍都没有,便直接开始了正题。 “三年前4月1号,中午12点21分左右,在城南市市中心的山海大厦发生了意外爆炸。其中死伤最多的是大厦当中的购物广场那里......” “死亡人数超过100人,具体数据官方是不会告知给普通民众的。” “事发当时,你恰巧就在现场......” “根据监控录像提供的情况,你当时和两个朋友在一起......” 顾青话到这里时,沉默许久的徐来终于开口: “不好意思,能给我一杯水吗?” 顾青观察着徐来: “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喝水。” “心里面忽然有些堵......” 徐来深呼吸了一下:“多半是想起旧事,伤感了。” 顾青顿了顿,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看着自己亲友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那滋味不好受。” 然而徐来却突然问:“三年前那场事故,你也有亲友在现场......?” 顾青道:“我妹妹。” 她低了低眼眸:“我赶到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为了能见到我......” 顾青没有哭。 除了眼神稍稍露出了一丝悲戚,表情上几乎没有变化。 她不像是逢人就会把这些事情给说出来。 更不像是为了拉近关系,编造的谎言。 徐来将这些理解为是两个同样遭遇的人,注定会有的共鸣吧! 顾青深呼了两口气,随即转变了一下话题: “那我再说一点别的新闻。” “在事故发生前,世界人口已经达到了75亿以上,每秒出生人数在5人左右,死亡人数为2人左右。也就是说每过一秒,地球上就有两人去世,一天24小时,就有172800人死去。” “可是在三年前那场事故之后,二十四小时内全世界方才有2700人死亡,而之后的一年时间里面,没有任何新生儿的降生......” “在两年前,这一异象稍微得到了缓和,每天的死亡人数开始接近原本平衡数值.......” 说到这里。 顾青看向徐来,徐来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轻轻的抿了一口水。 但他回答前,还是想了很久。 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 “平衡已经被打破!” 顾青听完这话,沉默了片刻。 因为这话值得去仔细的品味一下。 平衡已经被打破? 这似乎只是半句? 那剩下的半句......呢? 顾青想了想,继续说道: “按常理,我至今都应该跟很多普通人一样,保持着对世界唯物主义的笃定。可这世道就是会给你一些强制性的改变......这三年里,我目睹了十几位准妈妈怀着对新生命的渴望,等到着那个小奇迹的降临。可等来的确是沾满鲜血的死胎......起初我以为是医院除了问题,把主治的医生和他们的院长都给揍了,可后来才知道,这世界存在着我认知以外的一面......” 听到这里的时候,徐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结合刚才猜测她是因为犯错被下调下来的......那么她犯的错,是不是就是揍了人家医生和院长呢? 这女人看着倒是冷静,内心倒是火爆啊! “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 徐来打断顾青对自我内心的抒发,问道。 “这是上面的问题,我不该说,自然也不该问。” 顾青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 这样的理由,徐来不能接受,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或许这个就是......” 徐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自打三年前那场爆炸案之后,他耳朵能听到灵体的声音,眼睛也能看见灵体的存在。 “不过在这之前,告诉我三年前4月1号12点21分13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来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审讯室靠近天花板的角落那唯一透着风的小窗口。 “我做了一个梦。” “从三年前开始,就经常做这一个梦......” “我......” 梦见了黄泉路, 身边跟着两个鬼差、一黑一白。 梦见了彼岸花, 前后都是和我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的鬼魂。 梦见了奈何桥, 桥上是鬼在走,河中的鬼在哭。 梦见了孟婆汤, 只是没有看见那位盛汤的老婆婆到底长什么样子。 梦见了鬼门关, 那关隘后面,好像就是传说中九幽阴间。 梦见了阎罗殿, 大殿上站满了人,像是在随时准备审判我,又像是等了多时。 ...... “我梦见了地府,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 【10月23日】 【被审讯人:徐来】 【审讯人:顾青】 【事件起因:三年前4月1日,城南市山海大厦爆炸事件。该事件被定性为大厦内部设备故障导致爆炸,属意外事故。造成107人死亡,轻伤367人,重伤168人。】 【审讯结果初步判定:被审讯人徐来在爆炸事件中重伤休克,后被判定为植物人。一月后,奇迹般苏醒。苏醒后,经过十一个月休养,第二年返回学校就读。现今已顺利考上城南大学研究生。可见大爆炸对被审讯人未造成严重智商影响。但本次审讯中得知,被审讯人于爆炸事件之后,屡次梦见传闻中的地府,并声称亲眼目睹地府消失。 疑似爆炸事件后对被审讯人造成了不容忽视的精神影响。 并且出现了严重幻听和幻视现象。所听所见都非自然现象,需要特别注意。】 【备注——后续处理建议:建议被审讯人接受长期精神疾病观察,确定其病情严重程度。】 【记录员:徐来】 ...... 审讯持续到晚上八点。 徐来方才被准许离开。 离开前,将自己的本职工作也进行到了最后。 看着那仔细认真的记录报告,周卫国对徐来的喜欢更加浓郁了。 这一点,随着他眼角笑起来时更加明显鱼尾纹,足以确定。 “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认真的完成本职工作,并且还复述了自己的一些分析......啧,我怎么越来越喜欢这家伙了。” “自爆吗?” 瞧着那写得极其认真仔细的记录,顾青喃喃道: “就像是狼人杀一样。” “什么意思?”周卫国问道。 “知道自己的罪行无法掩饰,所以直接坦白。就像是狼人杀游戏里面,狼人是要被刀的,所以有的狼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死在别人手里面。” 顾青分析道,周卫国晃了晃那份记录:“这算是罪行吗?” 顾青摇摇头。 “这不就行了吗?”周卫国言道:“把资料,尤其是这份记录传给档案室那边......他们要是不要这个家伙,我可就带走了。” “已经传过去了。说是很快就会给结果......” 话音刚落,顾青的手机响起。 一条来自档案室的讯息,简洁明了的写道: 【符合要求,请尽快安排入职。】 “通过了......” “哈哈哈!我就说这小子准能成,就是有点可惜啊!本来想带到我们刑侦队的......哈哈哈。” 周卫国大笑着离开。 顾青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 起初她还能明白周卫国的笑声,可是随着这笑声出现频率增多......她开始疑惑了。 带着这个疑惑,她拨通了徐来的电话: “你好!我是顾青。现在对你下达正式通知,你被录取了。请于明后两天,到城南市江南街61号档案室报到!” “嗯。” 电话那边徐来的语气平淡。 像是早就预知到结果一般。 “奇怪的家伙......” 顾青挂断电话之后,再次自言自语: “但往往奇怪的家伙便越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