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她是言真
可是现在慕君年也不在了，她曾经珍藏的医书也全在万毒窟，就是临时去翻药典，也只是临时抱佛脚，未必会有用。 乔慕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内心五未沉杂，为何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她寻思着，是不是因为云慕醒来过后，补品食用太多，所以她曾削弱的身体又开始恢复了？ “你平日是否进补过多？”她又问。 云慕摇头：“并没有，老王爷到是经常送补品过来，可是我不太喜欢吃那些，日常饮食都是比较清淡的” 见乔慕一副头疼的样子，云慕抽回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的笑了笑：“也罢，人各有命” “逆天而行，让我重新醒来已经是你对我的恩赐，乔小姐不必有心里压力” “谢谢你” 眼前这抹浅紫色身影，模样温婉，眸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乔慕知道，云慕是惜命的，虽然她很看得开，可、事关生死，又岂是一句人各有命就能释怀的。 “云慕，我会想办法医你的”她道。 “谢谢”云慕冲她点了下头以表谢意，顿了顿又道：“只是我的身体我知道，近日困意来袭时，总有一种灵魂要抽离身体的感觉” “虽然很害怕哪日一觉睡下就再也醒不来，可、如果这是命，我也认了” “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再值得我留恋” 听到她前两句，乔慕还有些伤感，听到最后一句，她心里头咯噔的跳了一下。 总感觉…这个云慕不太正常。 当初设法医治让她醒来时，她求生欲可是很强的，为什么现在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世间没有留恋？ 乔慕微眯起大眼，心房砰砰的跳动着，脑子里隐隐有个猜测，她好像突然明白云慕身体为何会突然变弱了。 抬步走到云慕身边，猛的握住她手腕：“你并没有失忆对吧？” “…”云慕不语，眸子里有明显的错愕之色。 她的眼神已经将她出卖了，乔慕眸中生出几分犀利，握着对方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将她往身前带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有些气恼，自己可是一心一意的医她，对方却连这样重要的事都欺瞒她。 “你到底是谁？又是什么让你心灰意冷？” 一连三问，云慕怔住了，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如何知道我心灰意冷？” 乔慕气得，呼吸都粗重了不少，将她的手腕重重的举了起来：“这副身子，你一开始明明适应得极好” “那时候你心里应该是有所期待，有生存下去的欲望” “现在这副身子越来越弱，不是这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你…，是你没了求生欲，对不对？” “我…”云慕被怼得哑口无言。 乔慕那看透一切的眼神，也让她感到恐惧，好像她就是一个剥空了的壳子，所有的一切都摆在眼前人面前，一丝一毫皆被对方看透。 乔慕咬了咬牙，带着丝狠意道：“你要继续瞒着我没关系，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 “但是，当初你既然选择了复活这副身体，你就必需对它负责到底” “因为你的醒来，爷、老王爷欣喜若狂，你当真忍心再让他失去孙女一次吗？” “我、我也不想的”云慕摇头，双眼微红。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退去伪装的温婉，此刻尽是绝望的死寂。 “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你是无法体会我心情的” 她哽咽着，嗓音止不住的颤抖：“你懂唯一的牵拌离你而去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就好像阳光失去了温暖，月色失了皎洁，所有的一切都失了颜色，我的心里、眼里，剩的都只有死寂的灰色” “这种感觉…比我当初困在黑暗中醒不来时更加痛苦” “我…”云慕哭成了泪人：“如你所言，如果不是愧疚，如果不是怕让老王爷失望，也许…我撑不到现在” 乔慕听着，内心也被深深的触动。 的确，她不知道眼前人遭遇了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突然觉得，自己只考虑到爷爷，这是不是很自私？ 紧握着对方的手松开，转手揽上她望头，轻轻安抚：“对不起，是我言词过激” “我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但是云慕…，你既然有机会活着，就不要辜负上苍给你重生的机会” “你要相信，你在乎的人，你的牵拌，他若是还在，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的，对不对？” 云慕匍匐在她肩上，不停摇头：“我懂，我都懂，可是我好难受” “我找不到生存的希望” “就在刚刚来找你的时候，也不是想让你替我医这副身子，而是想知道，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这样…我也好提前给老王爷做做心里准备” 她声音越说越低迷，云慕这颓废无神的样子，让乔慕心里猛的一个咯噔。 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好像…自从慕君年没了之后，她这副身子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每日犯困，甚至犯晕。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长睡这半月的原因，现在一想，却感觉有些恐怖。 会不会因为她失了心，对活着没有曾经那么强烈的欲望，所以才会这样。 如果她继续沉在慕君年死亡的痛苦里走不出来，是不是不日之后，她也会同云慕一样活不长了？ 不、绝不能，她虽然难过，觉得每日活得索然无味，但她还不能死。 她突然觉得，该好好调整心态了。 待云慕哭了许久，心情平复下不少，乔慕才出声安慰：“能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会久郁成疾，说出来没准心里就开放了” “没了压力，或许你会想要活下去呢？” 云慕抬头看着她，忙拭去了脸上的泪，歉意的道了声：“抱歉，在你面前失态了” 她欲言又止，想说又不好从哪里开口的样子。 乔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用怀疑我的用心，你该知，我若要害你，你当初就没机会醒来” “不、我没有怀疑你”云慕连忙解释：“我、我只是一言难尽”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乔慕松开手，对她道：“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门开，看到小阿默一脸焦急，乔慕有些意外：“小子，这是怎么了？这样冒冒失失的” 阿默脸上写满了着急，歉意道：“对不起慕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是长生，他好像有些发热，我也拿捏不准，还请慕姐姐帮忙瞧瞧” 乔慕没多想，当即便应下：“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阿默闻声退下，乔慕转身，打算同云慕说一声去去就来。 谁想刚转头，就看到云慕放大式的脸。 只见云慕本就发白的脸此刻更是煞白如雪，唇都失了颜色。 不等乔慕疑惑，就听到她说：“长生…哪个长生？” “刚刚那个小孩…是不是叫阿默？” ‘轰…’，乔慕感觉脑子炸了，云慕的反应，以及对长生和阿默的关心，如雷电一般击得她心房乱颤。 瞬间功夫，脑子里已经千思百转，无数个可能没过脑海。 “乔小姐，你说话啊…”云慕急了，双手抓住她肩头，激动的不停询问。 震惊过后，乔慕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眼前人那一声，‘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是的，言真的遭遇，一般人又怎能体会，哪怕她亲眼所见，也仅能想象，而无法感同身受。 还有她唯一的牵拌，小长生。 如她所猜，那次在柳宅门口偶遇云慕，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她应该是像以前一样，从后院的狗洞里钻进，去了地窖，发现长生和阿默都不见了。 那时她可能还有一丝期待，后来身体会越来越弱，大至是她想尽办法也再没找到过阿默和长生吧。 慢慢的，她颓废了，放弃了，所以这副身子才会越来越弱。 一把拥过她身子，在耳边轻轻的唤了声：“言真” 短短两个字出口，乔慕却觉得是如此的沉重。 同时，内心是无比欣喜的，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怀里的人同样也是，震惊得久久没有反应：“你…你…” “你跟我来”一时间这些话也说不清楚，乔慕直接拉着她去了前院，长生就住在言真隔壁。 乔慕先带她去了长生房间，小家伙小小的身子躺在床榻上，本就自带绯红的脸蛋在油灯的照拂下显得更加红润。 他很乖，哪怕不舒服，也没有哭闹。 怏怏的躺在那里，十分没有精神的样子。 见她到来，乖乖的唤了一声：“慕姐姐” 乔慕探了下长生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 “阿默，去打些冰水，再让秦霜拿些清热解毒的药过来” 小阿默闻言，立马照做了。 后边的云慕看到床上的小人儿时，立马扑了上去，那双眼早已布满泪水，抱着长生哇呜呜的哭了起来。 “长生，我的长生…” 乔慕没有阻止她，反而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出空间。 突兀的被陌生人这样抱着，小长生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萌萌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外露的那双眼轱辘的转动着，似乎在想应该怎么反应。 好一会才看向乔慕，问道：“慕姐姐，这个姐姐怎么了？” 说着，他又懂事的拍了拍云慕的背：“姐姐，不要哭了，娘亲说过，乖孩子是不会哭的” 一听他说到娘亲，云慕搂着他的双手更加的紧了，泪水如洪，点滴落在长生的衣衫上，不一会长生的肩头处都已湿透一大片。 “姐…姐…”长生说话有些吃力。 乔慕连忙将云慕拉开了一些：“言真，我知道你激动，但是也请你忍忍，长生还生着病呢，你总不希望他病上加伤吧” 云慕回过神，连连点头，松开长生又是上下一阵打量。 “我一直以为梦境是相反的，没想到，梦里那道声音没骗我，长生不但还活着，而且真的长大了，还长高了，他更懂事了”云慕无比激动。 “梦境？”乔慕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她口中的梦境可真是熟悉。 兀的又听到她说：“下午小睡的时候，我还做了梦，梦到有人告诉我，长生长大了，长高了…” “醒来之后我还以为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没想…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你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对不对？瞎一切都是真的对不对？” 她激动的，搀着乔慕的双手语无伦次。 似乎害怕这一切都是梦一般，她又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乔慕看着她乱中带喜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但她是真的替言真高兴，也替自己高兴，真好，她的好友与她一样，还活着。 回手拍了拍她手背，肯定道：“对，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未曾醒来的日子，我有替你好好照顾长生” “他很好，一直很好，你且安心” 顿了顿，乔慕又笑着揶揄：“祝言真小姐，请问你现在还有活着的勇气吗？” 对言摇了摇头，又猛的点头，大至是过于兴奋，以至于她激动得连反应都错乱了。 “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的长生，我要好好活下去” “乔小姐…谢谢你”她激动的说着。 这一声乔小姐喊出口，处于激动中的祝言真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愣愣的看着乔慕。 “你、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如此的熟悉？” 乔慕仰头望着黑黑的屋顶，关于她重生的秘密，压在她心头许久，本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对外人言。 却从未想，与她分享这个秘密的，会是同她一样死而复生的言真。 那时候，更不曾想到过，她的身体，会被言真给占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言真还活着，她在哪副身体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瞧着言真还没有将她认出来，乔慕有些恨铁不成钢。 忍不住重重的拍了她肩头一下：“祝言真，你个小没良心的，几年不见，竟连我也认不出来” “还说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吗？老娘不过是换了副身体，你就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