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玩得开心
孕妇的情绪总归是要敏感一些的。 时绾其实不太喜欢去回忆和她爸爸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太美好但又失去的突然,没人能理解她当时是什么感受。 用天塌了来形容她得知爸爸车祸去世时的感受,都并不夸张。 “你知道我喜欢香槟玫瑰吗,我人生里收到的第一束花就是它,是我爸爸送的,在我十岁那年作为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时绾才多大,满心欢喜,等上了初中后,步入青春期,那时班级里流行些什么花语,还是少女心泛滥的她,也曾偷偷的去查过。 时绾回想以前发生的事情,眼眶微微泛红,她耷拉了肩,情绪有些低迷,“我爸爸他很普通,但他很爱我,我妈重男轻女,对我并不好,从小到大,都是爸爸更护着我些,就连我弟出生以后,他对我的好也没变过。” 傅琮凛不太能理解,但他看着时绾发红的眼睛,伸过手去握住她,试图以此安抚她。 时绾反握着他的宽大的手掌,顺势半躺在他的怀里,头抵着他的胸膛,举起他的手指腹细细的蹭过每一处指骨。 “你不是很好奇我送你的那枚打火机,为什么会是光的希腊语吗。” 之前傅琮凛问过她几次,她都闪烁其词或者闭口不答。 她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掌贴合着他的,把自己的那处妥善珍藏的念想说给他听:“香槟玫瑰的花语,里面有句话,说的是‘没有你的我就像是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就是那种海上灯塔,照出来的光作用是引导船舶航行,你知道吗?” 傅琮凛扣着她的手,将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声音很沉:“嗯。” 他自然是不懂所谓的少女心和世俗的矫情心理,但他能知道时绾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爸爸以前就是那座灯塔的守护人,是给我指引方向的。”她哽咽了下,眼中有泪光在盈荡,“不过后来变成了你。” 傅琮凛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钝痛,他垂眸凝视着眼下这张白净柔软的脸,呼吸徒然变得沉重。 他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也并非感性,相反理智的可怕。 没人教过他怎么爱人,又如何去爱,在他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真真假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 他最初招惹时绾时,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被压抑逼迫的消遣。 时至今日,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也不敢应允,他何德何能被时绾放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 心不断往下坠,变得沉甸甸的,傅琮凛拥着时绾,紧紧的,像是铜墙铁壁,压着她,囚困着。 时绾不明所以他突然的情绪变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去推拒他的肩。 却蓦然感觉到一只大掌拖住了她的脸,紧接着一片阴影落下来,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喑哑:“时绾。” 他叫她的名字。 却没继续说话。 时绾耐心的等着他。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时绾微怔,随即勾着唇笑,她手回搂着他,搭在他的头发上。 男人的发不如女人的柔软,却在她的掌下变得温顺。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只是一个假设。” 时绾想了下,偏过头,让自己离他远了些,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眸眼,“分情况吧,比如,你要是在我孕期出轨什么的,还瞒着我,那我们就离——” 婚字还没说出口,就猛地被他打断,男人斩钉截铁,“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便换了个说法,“那就跪榴莲去,跪到我满意,原谅你为止。” 说完她又笑,大概是设想了那副场面,放低了要求,“榴莲还是算了,跪键盘就行。”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想啊,像傅琮凛这种养尊处优的男人,怎么可能屈尊降贵的双膝下跪老实跪键盘。 傅琮凛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脸上,眼底有汹涌在翻滚,最后又归于平静,他的手指贴着她的眉眼,缓缓滑过,“就这样吗,会不会太简单了。” 时绾自从怀孕后就有午休的习惯,今天还没午睡,阳光正好,她跟傅琮凛聊了半会儿天,睡意就涌上来了。 她柔柔弱弱的打了哈欠,还记得注意自己的形象,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滴在傅琮凛的指尖。 他动作微顿,“想睡觉了?” 时绾点点头,握着他的手给自己擦眼泪,又蹭了蹭,水盈盈的眸眼盛着光,很潋滟,这才回复他之前的问题,“哪里简单了,你以为键盘是那么好跪的?你要是觉得这个惩罚轻了,那你可以挥刀自宫,岂不是来的更快?” 傅琮凛垂首,声音低低沉沉的带了点笑意,“那你下半生的幸福不就没了。” 能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时绾翻了他一眼,撑着他起来,懒懒散散的动了动肩,“所以说啊,你好端端的骗我干什么,伤人又伤己。” 傅琮凛抱着时绾回卧室休息。 离开前亲了亲她的脸。 时绾又拉住他的手,“你手机呢?” 男人挑眉,“怎么,查岗?” “谁查岗,音乐胎教。” 她的手机没电正在充,傅琮凛也没多问,晃了下她的手指,“在外面,我去给你拿。” 时绾这才松了手。 傅琮凛从电脑旁拿起手机,按了免打扰模式后,又点进之前时绾在他手机上下载的音乐播放器。 是上一次时绾生病住院,拿去听过歌的。 他折返卧室,将手机递给时绾,叮嘱她:“别听太久。” “我知道。” 她看着手机屏幕,“你没删啊。” 傅琮凛站在床边看她,“为什么要删。” 时绾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笑。 她的眉眼很温柔,“那你出去忙你的,我听一会儿就睡。” 傅琮凛:“手机放远点。” “知道了。”她撵他走,嫌弃他像个小老头似的罗里吧嗦。 傅琮凛离开。 男人在电脑前坐了片刻,随后起身,在茶几下的收纳盒里,翻出一枚黑色的打火机。 戒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收纳盒里还放着拆了封的半盒香烟。 傅琮凛坐在沙发上,指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希腊语纹路,看着有良久的失神。 回神时,已经轻车熟路的取了支烟出来,“嚓”的一声点燃,火光在眼底跳跃,顷刻间,烟雾缭绕。 男人微微眯起眼,享受着尼古丁的围绕充斥,吞云吐雾时,神思游移,眼前都变得虚无。 心里越是愈发压抑又烦躁。 傅琮凛站起来走到阳台处。 外面的阳光刺眼,就像是火星子,引燃了祥和的一片寂寥,变得熊熊热烈而危险。 险些令人避之不及。 傅琮凛狠狠地深抽了几口,动作凶猛,不应期的承受让他不由得咳嗽出声。 青雾朦胧间,男人的眉眼凛然,脸色冷沉。 …… 太阳西斜后,万家灯火开始渐渐的笼罩着整座城市。 荣溪坐在笙箫馆的豪华包厢里,一桌子人,除了她一个人女人之外,其他全是男人。 烟熏火燎,推杯换盏间,她的神思已经不甚清明了。 “荣主管,发什么呆,还不快敬李总一杯!” 侧前方突如其来的呼声,让她回过神来,她抬眸,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笑意的眼,男人痞气的晃着酒杯,骨子里散发出那股深深地恶劣与张狂。 荣溪紧紧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勉强的扬唇笑了笑。 这是远山集团董事会,第五个大股东的儿子梁肇,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她拒绝不了。 而梁肇口中的李总,是另外一家公司的老总。 油光满面,身宽体胖,正对着她笑,那双鼠眼里充满了贪婪。 荣溪下意识的反胃,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面前还剩半杯的酒杯。 一只手探过来,她眼皮一跳,李总的笑就在眼前,他脸上的肉颤动着,手里的酒正肆无忌惮的往她的杯中倒。 “都说茶满欺人,酒满敬人,怎么说小荣也该有点诚意才行啊,是不是?”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酒杯盛满溢出,李总才收手。 同时扬起自己的酒杯,冲着她扬了扬。 荣溪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李总,我敬您。” 说完,她就仰头一饮而尽。 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又急又猛,灌得两眼通红,随后她笑看李总,示意自己的诚意。 “好!就喜欢小荣这么豪爽的人!”李总显然很满意她的行为,眼里的贪婪愈发得寸进尺,直勾勾的将视线落在她鼓胀的胸口。 荣溪感到一阵恶寒,胃里在翻涌。 她几乎是想对梁肇求情,让他放自己离开。 可是她却不敢。 又连着喝了两杯,荣溪脸红脖子粗,已经头晕目眩了,迫不得已的站起来,打了招呼说要离开去趟洗手间。 梁肇看着她笑,“荣主管别着急啊,洗手间包厢里也有。” 意思就是否决了她要离开的举动。 荣溪撑着桌面,陪着笑,“梁总,我酒量不太好,让您见笑了,想出去透透气,好回来陪您喝个畅快。” 梁肇却没说话了,只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荣溪一时间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艰难的滚了滚喉咙。 旁边的李总是个明眼人,连忙摆摆手:“瞧小荣说的,想透气啊,谁也没拦着你,最好是快去快回,我们一桌子都还等着你喝个够呢!” 有哄笑声响起。 荣溪的脸愈发的热。 李总算是给了她个台阶下,她忙不迭的踩着高跟鞋离开。 上洗手间是假,出来透气是真。 再这么喝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出事。 还没走两步,就猛地被一股蛮力拽过去,惊呼的瞬间,一只手落下来紧紧的捂住她的嘴。 荣溪瞪大了眼睛,头顶落下男人带笑的痞音:“我说了别急,荣主管怎么就不听呢?李总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当回事儿?” 荣溪惊骇,感觉到腰上流连了一只危险的手。 她猛地挣扎起来,眼睛都被逼红了,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梁总!您喝醉了!” 梁肇居高临下的抵着她,吃吃的发笑,“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喝醉。” 他攫住荣溪的下巴,用了力气,“老子瞧了你这么久,没点儿眼力见送上来,非得让我动粗你才明白是不是?” 说着就要凑过去亲她。 荣溪霎时惊叫,猛烈的抵抗,“梁总!梁总您别这样!” 高跟鞋踹过去,踩在男人的皮鞋上。 梁肇吃疼,皱着眉没什么耐心,手上更是发了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清高归清高,装过头了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荣溪胡乱的躲着他,力量不及男人大,她疯狂的撕扯叫嚷,在梁肇的手贴在她大腿时,崩溃的求饶:“梁总!求您别这样别这样——” “啪!” 酒瓶摔碎的尖锐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拉扯。 荣溪和梁肇同时看过去。 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 抬头对上两人的视线,男人懒懒勾着唇笑了下,意味不明道:“这么按耐不住,发情都发到这里来了?” 被人破坏了气氛,梁肇的脸色阴沉难看,隔着烟雾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才丢了荣溪,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眸光阴鸷,脸上却带着笑,“我说谁这么大胆敢坏我好事,原来是赵总,赵总今天兴致这么好,来玩儿?” 赵闲掐着烟,面不改色,“来笙箫馆除了玩儿还能干什么,也对,不是谁都像小梁总,不分场合的就发起情来了。” 一句小梁总,已然叫梁肇黑了脸。 又发情,什么才会发情,动物畜牲。 赵闲说完也没去看梁肇的脸色,转而移了目光,落在瑟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惊恐无神的女人脸上。 顿了顿,唇边的笑更大,“原来是荣主管啊,奇怪了,我怎么没听说远山的女主管现在成了女公关?” 梁肇的脸阴沉得不能看,“这好像跟赵总没关系。” 他好歹也是远山小股东,赵闲算什么东西,不过就仗着和傅琮凛交情好,但那也不代表远山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赵总常在花丛过,想来也知道有时候是情难自禁。”说着他抬手揽过荣溪,在她受惊反抗时,狠狠地压制住她,“我跟荣主管你情我愿,就不多打扰赵总雅兴了。” 赵闲目光落在他搭在荣溪肩上的那只手,“好一个你情我愿。” 荣溪的肩疼得仿佛要被捏碎,她颤了颤唇。 不敢去看赵闲,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说来好笑,那天她拒绝他时,让他难堪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如今风水轮流转,到她在他跟前抬不起头来。 赵闲动了动手指,将烟递到嘴边再吸了一口,他哂笑:“我跟荣主管也算是老熟人了,倒是不知她何时跟梁总成了。” 梁肇亦是冷笑,勾起荣溪的下巴,口吻温柔,眼底却暗含警告与威胁,“来,小溪,告诉赵总,我和你是不是情投意合?” 话音刚落,气氛倏变。 赵闲捏着烟,指尖施力,烟头被微微压弯。 好整以暇的等着荣溪的答案。 荣溪头脑混乱,她颤巍巍的对上梁肇的眼睛。 脸上有另一道紧逼的视线,仿若锋利的刀,一着不慎,便落在了她的皮肉,叫她痛不欲生。 赵闲和梁肇。 荣溪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一丝清醒。 嫣红的唇动了动,上下的张合,她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两个男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是……” 梁肇毫无意外的扬唇深笑。 “听见了吗,赵总?” 烟断了。 落在地上。 赵闲抬脚蹍过,目光轻飘飘的从荣溪身上滑过,又落在梁肇那张得意狂妄的脸上。 “没意思。”他说,又扬了扬下巴,一派云淡风轻,“玩得开心。” 随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