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夕阳告白

    车队已经上路几天，说实在的废土上的旅程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因为核爆刚刚发生几年时间，很多污染都没有消散或者说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消散。

    周围残存的战前建筑残骸犹如死去巨兽的尸骨，被核爆余波威力撕裂的水泥和砖块犹如巨大的血肉伤口，其内显露出被高温高压摧残的扭曲钢铁骨骼，在多年之后仍然叙述着那一刻的惨烈，但与此同时肮脏而破旧的建筑却带有一种现在的废土社会无法再现的伟大。

    车队在傍晚于一片平坦的地方休整，坐累了车的罗杰和斯通从车上下来看着远方的落日默然无语。

    “每每看到这种情景，总让人忍不住想起曾经我们何等辉煌。”罗杰背着手站在荒芜的废土上看着远方那些扭曲而巨大的废墟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总有一天人们会遗忘大部分古代的故事，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人们才能回归曾经他们达到的高度，而讽刺的是这种倒退被引发的目的正是他们想要更快更好的前进。”

    罗杰回过头来看着斯通，在夕阳的光辉下那身袍子和衣服熠熠生辉，眼镜反射着那抹即将落入地平线以下的光芒。

    “你怎么看这个？斯通。”

    斯通眺望着远方，一时之间却没有回答。

    “一切的历史都有一种必然，也因此，向未来的前进也有这种必然的存在。”

    她的眼镜在反光中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气质，但是等她摘下眼镜，那双眼睛仍然是淡然的。

    ·“前进是人类的命运，不论前方是天堂还是深渊。”

    “即使走错一步就有可能面临毁灭？”

    “正是如此，前进才蕴含着无穷的价值。”

    罗杰和斯通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原地闲聊，这次至少没有不识趣的人横插一杠。

    “我希望我们的努力是值得的，就算以后所有人都遗忘了过去，至少还是有一群人藏着智慧的种子等待适合播种它的那一天，让它生根发芽。”

    “可是时间一久，怕是看守们会吝啬的自命粮仓管理人，或许还会患上囤积症。”

    “我只能尽力让那种情况晚一些发生，我其实希望斯通你也能帮助我。”

    斯通听了这话转过身来看着罗杰。

    “我可不能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斯通低声但坚定的说。

    “迷失山内部对你的崇拜非常严重，他们甚至爱屋及乌的将麦克森这个姓氏和血统都看的不一样，我不相信你看不出。”

    “我知道。”罗杰的表情有些无奈。

    “但是现在有些东西还不适合激烈的处置，那只会造成反效果，如果现在钢铁兄弟会就保持不了团结性，那么一切都会毫无意义。”

    “所以呢。”斯通缓缓走到罗杰身边抬起头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在晚霞和微风之中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想我怎么帮你？”

    罗杰转过身盯着斯通，晚霞之下红发红衣的的斯通给人一种全身正在燃烧的错觉，但那双眼镜仍然如寒冰一般坚定。

    “我希望你能主持迷失山的整体数据整理工作，确保有些东西能始终有利于我这一边。”

    “这可是打破长老议会权力平衡的行为啊....而且.....你又为什么给我信任？”

    “兄弟会内部有些波动正在脱离我的掌控，尤其是他们开始拿克林当旗帜，这是我无法容忍的，我需要一个够资格的人帮我制衡他们。”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资格？”

    “你的档案完美无缺，战前你就是特派人员，现在兄弟会内部的技术人员也没有比你更强的。”

    “啊.....你连我的档案都找到看了，我还以为那些东西彻底在玛里萨波毁灭了。”

    斯通盯着罗杰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些躲避。

    “这都不是你说这些话的根本原因，对么？你有话没有说，为什么现在不说出来，而是想先拉近我们的距离？你在试探什么？”

    在余光之中，两人周围的一些隐蔽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动静。

    斯通衣服下的肌肉几乎瞬间全部绷紧，那支微微后缩的右手在转瞬之间就凝聚了惊人的力量但表面上却不显分毫，在这个距离之下，只要不是穿着动力装甲的人，也许没人能躲开那可以让心脏在瞬间严重形变的一击。

    她不断走近，让罗杰彻底没有任何的躲闪余地，于是罗杰终于下定了决心。

    “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我喜欢你，斯通。”

    出乎罗杰意料的，这句话他说的顺畅又平淡，好像心里早就预演了千万次一样。

    “.......”

    斯通顿在原地沉默着，片刻后她摘下了眼镜，伸出右手靠近近在咫尺的罗杰。

    那支苍白修长的手的前段轻轻的擦过罗杰的脸庞，直到罗杰的耳后停顿，接着落下来摸着他的下半张脸。

    她看着罗杰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视线。

    “你能再说一次刚刚的话么？麦克森长老？”斯通紧盯着他的眼睛说。

    “我爱你，斯通，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在军事基地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可能是咱们从军事基地前往迷失山路上那段时间，从那时候起我就忘不了你的脸，也忘不了你的笑容，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罗杰的视线这次毫无动摇，他的手温柔的伸出，轻轻的拨开斯通一侧的头发，轻抚她那张洁白的脸。

    斯通没有从罗杰的目光中看出躲闪的意味，指尖触及的颈动脉也没有变化。

    两个人就这样在夕阳下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相对而站，彼此的目光中除了对方再无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好像永远不变的脸终于忍不住率先发生了变化。

    “其实我也不讨厌你罗杰。”斯通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张在夕阳的映照下微微发红的脸庞成了罗杰一生无法忘记的美景。

    罗杰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眼中也无法抑制的泛出泪花，于是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斯通与她紧紧相拥。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斯通....爱丽丝走了以后我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的心里真的快要撑不住...”罗杰的声音有些梗咽。

    斯通带着浅浅的笑容与罗杰拥抱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在罗杰背后斯通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几个躲在一边的兄弟会成员跳出来看着这一幕，有些在鼓掌有些在欢呼，看得出来他们刚刚悄无声息的靠近这里是因为不想打扰罗杰的重要时刻。

    直到这一刻，斯通的肌肉才彻底放松下来。

    “没关系，其实我也爱上你了，罗杰。”

    她低声的在罗杰耳旁诉说着。

    “从很久之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