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有奸细，浑水摸鱼
床榻旁边，傅青思轻叩住白晓蝶的手腕，“她这紫色斑纹上的白色疙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出头的？” “昨天中午，小姐不过是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这样了！当时小姐吓坏了，让奴婢去找大夫，可拜你所赐，芙蓉居里的任何人不可以出去，后来到了晚上小姐就高烧不止，一直烧到现在……”瑞珠抹着泪，怨毒看向傅青思。 “阿萝，马上回紫竹阁去取犀角，虎骨和云茯苓过来！”傅青思沉声吩咐阿萝，转尔看向瑞珠，“你去烧桶温水，本小姐要替她治疗。” 见瑞珠不动，傅青思抬头，“现在治还有一线生机，晚一个时辰，你就只能给你家小姐送葬。” 瑞珠怎敢担负这样的罪名，当下带人到后院的小厨房去烧水。 静坐在床榻旁边，傅青思美眸渐渐冷冽，白晓蝶之所以命在旦夕是因为在此之后有人给她下了毒，是要致她于死地的毒！ 她相信这不是傅明雪的本意，那么，这府里有谁会想白晓蝶死？最主要，白晓蝶的死会连累到她，这算不算是一箭双雕？ 傅青思忽然想到一个关键，当日害死楚洛晴的虽说是那支发簪，可如果不是发簪，楚洛晴必先死于柳月的参粥，那么又是谁指使的柳月？府上的人？ 不得不说，这凉王府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 在瑞珠跟阿萝的帮助下，傅青思褪尽了白晓蝶的衣服把她扶进木桶里，尔后将药材洒进去，又将自己前两日刚研究成的解毒丹药一口气给白晓蝶服了五粒。 “能不能闯过鬼门关，看她造化了。”傅青思守在木桶旁边，不时让阿萝回紫竹阁取药。 看着木桶里蒸腾而起的热气，傅青思不禁感慨，此刻便是有‘星魂’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跟细菌不同，毒只能用配置解药的方法解，而细菌则可用‘星魂’直接灭杀。 “你为什么要救我家小姐？”木桶另一边，一直给白晓蝶擦身子的瑞珠怯生问道。 傅青思苦笑，“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死于非命，再连累你们一群人跟着受累？我有那么缺德？” “可我家小姐的毒明明就是你下的……”瑞珠声音很小却被傅青思听的一清二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果你家小姐能活下去，早晚会明白交友不慎必受其害的道理。”傅青思不打算辩解，有些事只能靠自己领悟，话说多了反而觉得矫情。 午时，御书房内。 李公公有心想提醒君飒轩到了用膳的时候，可见其面露愠色便不敢上前。 “兵部尚书白景奕利用管辖之便，于左县兵工厂内擅自制造冷兵器，私下兜售南昭，数量高达百万两黄金……不成器的东西！”龙案前，君飒轩狠狠甩了奏折，眼底迸射杀机。 “皇上，虽说白景奕这次犯了滔天大罪，可皇上若想把这件事压下来……” “压下来？朕若想压下来就不会密令窦娘在白晓蝶身上动手脚！”君飒轩冷哼，倘若他还是太子，压下这件事尚有可能，身为一国之君，他如何能容忍白景奕这种等同叛国的行径。 “老奴不明白？”李公公谦恭低头。 “朕不能因为一个白景奕而让朝中那些原是太子党的人觉得朕不讲情面，君无烨调兵漳州再加上白晓蝶的死，很容易让朝臣联想到揭发白景奕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君飒轩眉目如冰。 事实上，君飒轩已经开始怀疑君无烨调兵漳州的动机，是真的觊觎左县兵工厂，还是引他彻查左县！ “白景奕那里？”李公公试探着问道。 “想必白晓蝶熬不过今晚，传朕旨意，即刻缉捕白景奕归案，所属家眷暂留府中听候判决，还有，派御林军过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抗旨者斩。”君飒轩冷漠开口。 “皇上是想……抄家灭族？”李公公暗惊不已。 “朕不会让太子党的人觉得朕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却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底线，但凡触及到这个底线，后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君飒轩深吸口气，侧眸看向李公公。 “白景奕伏法之后，兵部尚书一职空缺，你觉得该由何人填补？” “老奴记得，兵部侍郎周允当初也是咱们的人，而且左县的案子此人并无牵扯。”李公公其实想说，朝中除了那么几个受祖辈封荫庇佑的世家子弟和一些后期科举选拔上来的人才，大多数都是咱们的人，所以说，权倾朝野这种事，就你是累死凉王，他也做不到。 “那就先由他暂代，等案子一结，正式启用。” 见君飒轩挺身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李公公不敢打扰，恭敬退了下去…… 凉王府的书房外，竹叶随轻风摇摆，发出来的声音恬静优雅，净化人心。 君无烨安静的坐在桌案前，以手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周允。 黑影骤闪，雷宇现身。 “主人，白景奕被抓了，看阵仗像是抄家连坐，没想到君飒轩这次还真舍得。” “白景奕死不了。”君无烨将狼毫搁在笔架上，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这盘棋才刚刚到精彩的时候。” “可他已经被打入死牢了？”雷宇完全不觉得这事儿还有转还的余地。 “那又如何，你别忘了，白景奕还有一个大女儿。”君无烨淡声开口。 “属下记得啊，白晓月五年前在楚国九皇子出使大齐的时候就被娶了过去，可属下还听说白晓月当年就失宠了，您该不会以为楚国那个九皇子会管这种闲事吧？”雷宇不以为然。 “若冲白晓月他自然不会管，但若冲本王，他应该会伸一伸手。”君无烨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王爷要为白景奕动用当年的人情？会不会不值得？王爷本意谋的不是白景奕的命吗？”雷宇越发糊涂了。 “本王要的是白景奕这个人，至于值不值，自然是值得本王才肯做。”知道雷宇心有疑惑，君无烨继续道，“昨日周福来报，说是白晓蝶得了重疾，她早不得晚不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重病不起，你觉得外面会怎么想？” “王爷是因为容不下白景奕，所以顺带也就厌恶起大夫人了？”雷宇猜测。 “漳州兵力骤增和白晓蝶患有恶疾这两件事很容易会让朝臣将白景奕的东窗事发赖在本王头上，一来这个黑锅本王不会背，二来，救活白景奕，本王也算在朝廷里打开一个口，往后的路或许好走一些。” “就算白景奕能活下来，也定然不会受到重用。”雷宇摇头。 君无烨眼底闪过一丝暗淡，抿唇笑了笑，没再解释。 雷宇于他而言是最好的暗卫，却不是一个可以讨论朝局和实事的对象，与雷宇谈这些，他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共鸣，月寒笙是个聪明的，可他到底是江湖人，行事作派更喜欢直来直去。 除了他们两个，君无烨至今仍无全信之人。 但不全信，未必不能讨论…… 整整一天的时间，傅青思好歹是把白晓蝶的命给保住了，但想要白晓蝶睁开眼睛，至少还要三天。 “阿萝，你再走一趟芙蓉居，让瑞珠给她家主子多加两床被褥，一会儿她有可能会冷。”傅青思趁着白晓蝶病情稳定，急着回来吃口饭。 “奴婢这就去。”阿萝前脚离开，房门再度响起。 “你怎么没……”见是君无烨，傅青思噎了下嘴里的饭，“王爷回来的正好，你家大夫人的医药费和出诊费粗略算起来三百三十两左右，单子在这里，你看看，然后安排一下让周福尽快送过来。” 君无烨踱步而至，接过单子，“只有这些？” “那个……我好像忘了几味特别名贵的药材，可能不止这些！”傅青思只稍作反应，认真开口。 君无烨嘴角一抽，“本王问的是，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本王说？” 听出君无烨的言外之意，傅青思低头塞饭。 “只要你肯说，本王或许会打消更换府库钥匙的念头。”君无烨走到傅青思身边，俯下身，薄唇不经意擦过傅青思的耳际，声音很小却惹的傅青思脸颊染上两抹绯红。 傅青思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热度是因为君无烨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那些话。 “你府上有奸细，而且很会浑水摸鱼。”君无烨莫名有些贪恋，傅青思却没给他机会，腾的起身后退，与之保持相当一段距离，义正言辞道。 “哦？”君无烨挑眉。 “如果本小姐没猜错，这个奸细非但给白晓蝶下了剧毒，当日逼迫柳月给楚洛晴下砒霜的也是此人。”傅青思不想聊这些，但总要有个话题转移君无烨对府库钥匙的注意力。 “你如何判定此人是奸细？这或许只是内庭里的争风吃醋呢？”君无烨饶有兴致的坐下来，清眸落在傅青思身上时闪过一道光彩。 “争风吃醋？为谁？”傅青思都想笑了，你自己什么情况还用得着老娘说啊！“咳咳……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不是以死为目的，那是一种只要你过的不好，我就会很好的变态情怀在作祟，而不管是楚洛晴还是白晓蝶，她们都是在自身处境最艰难的时候遭遇暗算，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君无烨表示，愿闻其详。 “楚洛晴出事的时候，正值王爷转危为安，有心思也有力气打击报复，事实证明，楚洛晴的确死于灭口。至于白晓蝶，虽然我不关心政局，但也听说兵部尚书白景奕犯了事儿，有人犯事儿就有人揭发，但青思相信，这事儿不是王爷干的。” 君无烨微愣，君飒轩敢拿白晓蝶作文章，就是相信朝中人多半会信，何以傅青思说的这么肯定。 “如果是王爷，根本不用多此一举。相反，白晓蝶是在白景奕事发前一天得了‘重疾’，越巧合的事越能看出纰漏，当然了，青思相信王爷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而我能做的，只是保住白晓蝶的命，让谣言不攻自破。” 傅青思看似无意的分析，却充满了刻意。 既然凉王府注定会卷进一场政治风波，那么做为凉王府里的第七妾，她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有人曾说过，知道的越少危险就越小，傅青思一直不同意这样的观点，知道的越多才越能把握时局，为自己谋一条万全之路。 此刻，她是希望君无烨能看重她，既然没有选择站队的权力，她至少能做到，让自己所站这一队获取更多赢的机会。 “为什么本王总觉得，是看轻你了？”深邃的眸子仿佛沉寂的湖面，在看傅青思时，却荡起丝丝涟漪。 “又或者王爷是真的看轻我了。”傅青思知道君无烨不是看轻，只是谨慎。 “你有办法除掉本王府里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