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不拿正眼看我
“谢大人！少勤承认我就是刺杀黎啸天的凶手，你杀了我吧！就算是替天行道，就算是给咱们大齐赫赫有名，战功累累的靖老国公讨个公道！”诸葛少勤凛然跪在地上，目不斜视的看向谢驰，声音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轻蔑和讽刺。 “不许判！哥哥，他们要杀了少勤……呜呜，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我不想少勤死！”不待谢驰开口，黎音突然站起身，朝着堂案上的签令筒就扑过来了。 “音儿！现在不是谁要杀他，是他自己想死！你没听到么，他亲口承认自己有罪！”淳于鹤猛的拉住黎音，剑眉紧皱。 “没有……他没罪……祖父不会希望他死的！如果他死了……祖父一定会很伤心！哥哥我求求你了！”黎音几乎要跪下来，眼泪飙飞。 淳于鹤搀起自己的妹妹，却是恨极了诸葛少勤，“外祖父待你如亲孙，音儿对你何等深情这你都看在眼里，诸葛少勤，你还不悔？” 或许是将君无烨的话听进心里，淳于鹤终于开始思考，诸葛少勤为什么会杀外祖父，可笑的杀父之仇，是真的吗？ “我只后悔没能亲眼看着他死，以解我心头之恨。”事到如今，诸葛少勤只盼一死，说出的话自然不留余地。 “畜牲！”淳于鹤的暴脾气啊，当时就踹了诸葛少勤一脚。 谢驰哭了，人家愿意死，我也乐于杀，你说你们兄妹算是干什么地！ “那个……师爷，你还愣着干啥呀，再写一纸罪状，让他签字画押！”谢驰急了。 这厢刑部公堂乱作一团，那厢傅青思与君无烨商量着怕时间来不及，干脆将黎啸天抬上马车，边走边治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君无烨自认见多识广，可内空的银针他还是头次见，尤其是银针上面的白色带刻度的针管，恕他眼拙，从未见过。 “这一针下去，我能保证他能站着走进刑部公堂，但是……我不能保证他能坚持多长时间，打还是不打？”傅青思犹豫着看向君无烨，至于他提出的问题，大哥就算老娘告诉你你也不听不懂，所以老娘就当没听见了好吧。 “打。”君无烨完全没有犹豫。 如此傅青思倒犹豫了，抬起头，“死了算谁的？” “坚持不住就是死？”君无烨以为坚持不住的意思是再度昏厥过去。 马车已至刑部公堂外面，傅青思咬咬牙，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黎啸天的身体里…… 公堂之内，师爷已然写好了状书，绕着黎音走到诸葛少勤面前，“既然认罪，那就画押吧？” “不要！哥哥，我求你了！他要是画押就活不成了！哥哥！”黎音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眼见着诸葛少勤看也不看过来，一门心思把手指按进印泥，淳于鹤终究没狠下心，箭步过去踢开印台，一把抄起被师爷摆在地上的认罪书。 “诸葛少勤！你就真的这么想死？”淳于鹤是恨诸葛少勤，可那也是陪他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真到生死一刻，他岂会无动于衷。 与他一般没有无动于衷的是谢驰，是的，面对这对奇葩兄妹他也是醉了，如此大闹刑部公堂，视他这个主审于无物，打脸有木有！ “本官……本官管不了你们，自有皇上管得了你们！来人，准备轿子，本官要入宫面圣，我要告你们！”谢驰几近崩溃的神经在看到迈着稳健步伐走进来的黎啸天时，彻底崩溃了。 “把状书拿给老夫看一眼。”苍老的声音不似往日低沉浑厚，却丝毫不减倨傲威严。 黎啸天的出现令刚才还乱作一团的公堂变得鸦雀无声，便是跪在地上的诸葛少勤都不由的身形一震，却始终没有回头。 “外祖父？”淳于鹤惊讶看着朝他走过来的老者，长须斑白，鬓发如银，身着一件鸦青色的长袍，此刻正在傅青思的搀扶下走进公堂。 “祖父！呜呜……祖父你醒过来了？太好了！少勤他……”见到黎啸天的一刻，黎音突然扑过去，眼泪再也抑制的簌簌而落。 “乖孩子，祖父知道，你先站到一边儿。”黎啸天威凛的视线落在自己孙女身上时变的异常温柔。 “外祖父，这……”不等淳于鹤开口，黎啸天已然松开傅青思的手，上前一步将他手里的状书扯过来，低头，一字一句看的极为缓慢。 案堂上，谢驰万没料到黎啸天居然会来，外界传言他不是快死了吗？ 而此时，傅青思懒理淳于鹤怒视过来的目光，急忙跑到诸葛少勤旁边蹲下身子，“你没傻到认罪吧？” “七夫人何必带他过来？”诸葛少勤神情悲怆，深黑色的瞳眸间透着难以言喻的纠结和痛苦。 “救你啊！”傅青思知他心痛，亦知这种痛，痛痛就过去了，若真被砍了脑袋，这辈子可就过去了，受你之恩，我岂能让你死的这么窝囊。 “何必救我。”诸葛少勤怒极，却隐忍着没对傅青思发脾气，他也是舍不得。 “他们不是说我是你相好嘛，救你有什么不对。”傅青思狡黠的勾了勾唇角，余光见黎啸天走过来，当下退到旁边。 “谢大人，这状书上的内容写的与实情不符，老夫身上之伤乃自己不小心所致，并非有人误伤。”黎啸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诸葛少勤身边，伸手将状纸递给师爷，声音清朗，句句入心。 “谢大人，靖国公身上两处剑伤皆是少勤所为，刺杀朝之重臣是死罪，当判斩立决，你还等什么！”未及谢驰开口，诸葛少勤陡然抬眸，目色坚定，一心求死。 站在旁边的傅青思闻声后嘴角一抽，恨不能即刻过去朝诸葛少勤屁股上踢一脚，心想这丫脑袋是不是打小被驴踢坏了，自己跟君无烨挖空心思救他，他倒来劲了嘿！ “这……这可如何是好？”谢驰心里这么想的，话就这么冒出来了。 “老夫说不是，便不是。这个案子没什么好审的，若皇上问起来，老夫自有交代。”黎啸天未理诸葛少勤满腔愤恨，转身便要离开公堂。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诸葛少勤竟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冲到师爷面前，直接抄过状纸就要画押。 卧槽！ 傅青思气的直在心里骂娘，冲过去想要阻止的时候已有人抢到他前头将状纸扯个稀巴烂。 “少勤，这里公堂，你若想任性便回府里，随你怎么胡闹都好。”黎啸天白眉紧皱，愠声开口，握着纸屑的手微微颤抖。 傅青思知道黎啸天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活力，生怕他会突然倒在地上，于是下意识走过去想要搀他一搀。 “胡闹？靖国公以为少勤所做的一切是在胡闹？”诸葛少勤阴冷的声音充满嘲讽，眼见傅青思走过去，忽的将她拉到自己旁边。 真的，傅青思完全不理解诸葛少勤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还要再走的时候却听诸葛少勤一声冷笑，“靖国公当真确定自己身上的伤与少勤无关？” 难以形容诸葛少勤此刻是怎样一副表情，这种欠揍的小模样傅青思只在地痞流氓脸上看到过，可诸葛少勤明明这么气人，黎啸天竟也忍了。 “是，的确与诸葛大人无关。”因为是正对着黎啸天，傅青思注意到对面那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经历过无数风霜的老者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彼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少了威严霸气，多了几分苍凉跟无奈。 “诸葛少勤，你不要太过分！”淳于鹤纵步走到黎啸天身边，怒目低吼。 “大人，你听到了，这可是靖国公亲口说的，既然少勤是冤枉的，那么……”诸葛少勤握着傅青思的手突然一紧，“那么少勤要告他黎啸天，背信弃义，不配为兄，草菅人命，不配为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数落在诸葛少勤身上，拜其所赐，傅青思忽然有种被一群根雕木然凝望的错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淳于鹤，他几乎没说话，上去就要揍诸葛少勤，不想他才出手便被黎啸天拦下来。 “外祖父！这小子欠揍啊！”淳于鹤愤然开口。 “他既想告，那就让他告吧。”黎啸天转尔看向谢驰，“是不是……该把老夫押进天牢？” 谢驰已经不是想哭的问题了，他是欲哭无泪，莫说他不相信黎啸天有罪，他妈的就是有罪，他也不敢押这种人物送进天牢！ 他忽然明白贺洵为什么要杀诸葛少勤了，太能作！ “此案……本官不受理……”谢驰挠头。 “为什么不受理？”诸葛少勤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这……背信弃义属道德问题，不在刑部受理范围之内啊。”谢驰支吾辩驳。 “那草菅人命呢？也不归刑部管么！”诸葛少勤瞪眼，理直气壮的走过去。 “这……这这这……”谢驰都快让诸葛少勤给逼疯了。 “命人把老夫带进天牢吧。”最终还是黎啸天开了口，苍老的语气透着一丝悲凉。 “不行，少勤你是不是疯了？祖父才不会草菅人命，才不会！少勤，你别闹了好不好，你不娶我就不娶了吧！我明日便入宫跟皇上请旨，废了我们的婚事……”一直惊在那里的黎音终于缓过神儿，踉跄着走向诸葛少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会不会草菅人命他自己心里清楚！”诸葛少勤不曾看一眼黎音，视线落在黎啸天身上，一字一句，透着狠戾。 “鹤儿，你先带音儿回去。谢大人……” “事关重大，事关重大！下官得先将此事禀明皇上后再作定夺，那个……既是老国公力证诸葛少勤没罪，那就无罪释放好不好？至于老国公，您重伤未愈就先回府吧，就这样。”官场复杂，瞬息万变，谢驰忽然想辞官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