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兄妹

    是夜，水床大陆战火重燃。

    一方兵多将广、一方以逸待劳，双方战意熊熊，可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直杀到山摇地动、日月无光，战至酣处，声声呐喊直透云霄！

    只是苦了起夜的久米千代。

    小姑娘下午哭累了，趴在老秦怀里便沉沉睡去，又受血拼和新环境的影响，此时精神正旺，翻来覆去睡不着，次卧中又没有卫生间，起身解手时便听得主卧中喊杀阵阵。

    爷爷的别墅中主卧住着俩大瘪犊子，两个次卧里是老禽兽和熊孩子，她住的是保姆间。那里不仅有墙无窗、阴冷潮湿，门也是质量最差的那种，根本谈不上隔音。

    亚尔曼?考斯特两口子也要过夫妻生活，并且还很有情趣。他老爹除了眼珠哪都动不了，所以将熊孩子哄睡之后偌大的别墅也是处处战场。

    ——至于被侄女听到，他俩才不会管，有时甚至会故意将她栖身的破木门顶的“嘎吱嘎吱”响并以此为乐。

    因此小千代虽未经人事，但俩人在干什么她还是知道的，一时间心如鹿撞，羞红着脸匆匆解决掉个人问题、躲回卧室大被蒙头，只觉面如火烧。

    说起来都是老秦的错，回到主卧后阿曼达合身一扑，他热血上涌、抱着女孩儿便进了浴室，压根不记得门有没有关紧。

    今夜，他注定操劳。

    子鱼在逛街那会儿就忍不住现出身形，能看不能碰比看不到还折磨人，所以刚一入梦便抓着他不停催促。

    可怜的老秦只能陪妹纸再逛一次，珠宝配饰、衣衫鞋帽、手表腰带，小姐姐哪件都要试试，对着镜子自评后再问他的意见，遇到男装店他还得充作模特，任她指挥品评。

    嗨到飞起，也不管在哪便将他按倒在地直接正法，反正这个世界里只有彼此，即使是鹰酱最繁华的大街又有什么关系？

    子鱼向来内敛，难得如此兴奋主动，老秦配合着让出主位，心底却怜惜不已。

    她与自己最是亲密，在她面前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伪装，可以放下一切心防和顾虑，不虞背叛、永生相伴。

    可就是这样的女孩儿，自己却一步步的压缩着陪伴她的时间，任她默默看着自己和阿曼达浓情蜜意、翻云覆雨，甚至直到今天才能陪她手挽手的逛上一次街，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老公，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子鱼已是没了力气，伏在他身上瘫软如泥，仍旧不停的呢喃着，直至无声。

    感动，且心疼。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睡去，呼吸浅浅，情意浓浓。

    老秦一挥手，场景瞬间转为父母的那栋老房。这是他和她相识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在这张藏着手枪的沙发上，初来乍到的他才会感觉到心安，似乎无根的浮萍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蔓。

    如果说梦境是她的净土，这张已经不复崭新的沙发就是他的避风港。

    今夜，老秦没再修炼，就在她的净土和自己的避风港中，轻拥着女孩儿软软的身子，感受着她的呼吸和体温，相伴着甜甜睡去。

    「张而不弛，文武弗能；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这是《孔子家语·卷七，观乡射第二十八》中的描述，也是张弛有道的出处。

    自从系统借教父之口激起了他的奋发之心，秦战便一直绷着这根弦。即使谈恋爱、滚床单也只是振动弓弦、稍稍放松，总有股无形的力量会将他拉回正轨。

    直到收养了小女仆，看着她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看着她一点点的展露出发自心底的笑颜，看着她用泪水告别昨日，他紧绷的心弦似乎也因此而舒缓。

    或许，这便是「善有善报」吧。

    ……

    睁眼，又是湛蓝的天。

    秦大将军昨夜旗开得胜、连下两城，阿曼达也和子鱼一样直接睡去，此时仍旧起不得身，于是大将军愈发威风得意，颇有天下间难寻敌手之感。

    之后他便看到了半敞的门……

    以及厨房中见到他、瞬间便满面羞红的小千代……

    “咳、咳，起的这么早？”某人厚着脸皮打招呼。

    “秦战君，早上好。”小姑娘声若蚊蝇，只觉脸颊发热、双腿发软，早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手中的锅盖一会儿放在操作台，一会儿又盖住电饭锅。

    “早说过不用你做饭，我来吧。”

    老秦探手欲接过盖子，小姑娘却想做些家务报答他们，不料此时手脚发软，略一用力便连人带锅盖的软倒，又被他稳稳抱住。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

    久米千代急的不行，秦战君对她好、阿曼达姐姐对她也好，即便她自觉无以为报、不介意以身相许，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啊！

    可她昨晚就没睡好，躲在被窝中好不容易隔离了声音，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梦里更是一夜的旖旎，以至于见到男主角后瞬间手脚发软，此时靠在他的怀里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

    老秦今早没做“晨练”，挨到小女仆软绵绵的身子难免会起反应，但他毕竟是有着三十多年经历的成年人，心理上不会对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女产生兴趣。

    作为过来人，他能看出小姑娘这是发情了。

    结合半掩的主卧门和她惶急的眼神，老秦不难猜出因果，于是再厚的脸皮也难免涨红，久经日晒的肤色黑中透紫。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阿曼达随时可能起床，他无论是抱着小千代去客厅、还是杵在这儿假装自己是人形布偶，被她看见了都叫“黄泥掉进裤裆里”，想不误会都难。

    抱着她送回卧室就更不可能了，俩妹纸都得误会！

    左右寻找一圈，他随手打开水龙头，伴随着“哗哗”的流淌声，小女仆似乎感受到了流水的清凉，身体逐渐有了力气。

    老秦轻轻用力，接过她下意识紧攥着的锅盖、顺便扣住某个位置，另一只手把小姑娘柔顺的长发扒拉的乱七八糟，在她的惊呼声中，气氛总算恢复正常。

    “怎么啦？”楼上阿曼达探出脑袋。

    久米千代又急了，以她单纯的脑回路根本编不出应景的谎话；那货却是个老手，得意洋洋的把她拽出厨房，并冲女友晃了晃手：

    “看，你的头发就弄不乱。”

    这是百分百的实话。既然前面那段容易引起误会，那就掐了别播呗，反正他既没做对不起女友的事、也没动对不起女友的心思、甚至没对女友撒谎。

    阿曼达也是噗呲一笑，她是短发，男友当然弄不乱。俩人都拿小姑娘当妹妹看，哥哥喜欢作怪弄乱妹妹的头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久米千代总算逃过一劫，直到他出门跑步才又躲进厨房，借忙碌掩盖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和心中难以言说的滋味。

    庆幸、失落、愧疚，还有一丝丝的……渴望？

    晨练时又路过老禽兽的别墅，神棍琢磨着各走各路的话，是不是放过瘪犊子一家？既然承诺过就尽量做到，无论前世今生，这都是他坚守的原则。

    当老秦回到家时，瘪犊子一家已经离开了。

    时间真是生命，亚尔曼?考斯特哪敢拖延，两口子连夜细心整理好侄女的书本，连带收养材料一起，恭恭敬敬的送到侄女手中。

    熊孩子挨过揍，老老实实的向姐姐低头道歉，小的完事换大的，考斯特夫人不仅涕泪交加，更是当着侄女的面抽了自己俩嘴巴。

    这女人欺软怕硬，虐待性子软弱的小千代时毫不手软，但得知自己这一家三口得罪的人是那幢凶宅的男主人、并且还是来自东方的巫师后，瞬间就怂了。

    两家离的很近，她不仅见过雷雨交加时那幢房子如何招惹闪电，甚至有次路过时还听到过那里传出惨叫，跟这比起来，挨两巴掌算什么？

    女儿不服气那就使劲儿揍！就算因此被警察带走，也好过莫名其妙的死在家里、灵魂被巫师困在原地整日哀嚎吧？！

    “啧，就这样吧！便宜他们了。”看着犹自抹泪的小女仆和愤愤不平的女友，老秦最终还是放下了装神弄鬼的想法。

    他真有能力弄死瘪犊子全家。

    经历过两次“驱魔”，小神棍对神秘力量多少有那么一点心得。既然w形金属能吸收辐射、光滑的金属板能反射电波，如果他调整埋在自家墙里的不锈钢板，就可以将海事电台的电波集中反射到老禽兽的别墅，重现凶宅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

    只是考斯特一家虽然可恶，毕竟没到天怒人怨、非死不可的程度，小千代那么善良，少造杀孽，就当是为她积德吧。

    今天周日，她不用上学。

    但小姑娘难得苦尽甘来，能有学习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以前母瘪犊子见不得她清闲，没事也要给她找事做，哪有时间看书？

    于是，学习的学习、练武的练武，她在客卧、他在地下室，倒是免了女主人走后的尴尬和各种不确定，直到中午……

    “秦战君，请让我来吧！”

    久米千代又攥着那个锅盖，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尽管想起清晨那一幕还是有些手脚发软，但她认为必须做些什么，不然哪对得起他和姐姐的帮助？

    “唉！你放下，听我说。”

    老秦拿这个女孩儿没办法，十六岁已经是大姑娘了，他也得避讳着，不敢跟她拉扯，可做饭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啊！

    “小千代，不是你做的饭菜不好吃，而是我和你阿曼达姐姐都要保持身材，对食物热量和营养成分有要求的，明白吗？”

    “你可以教我啊！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傻孩子，这不是简单的烹饪食物，运动员的饮食需要专业的营养师来制定，以后你就知道了，乖，锅盖给我。”

    小女仆心不甘情不愿的递过盾牌，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子。

    “怎么办呢？”她嘟囔着：“不让做家务、不让做饭，又没有需要照顾的病人，难道就只能看着秦战君忙碌？”

    突然，脑门上灯泡一亮。

    “我可以学啊！在学校图书馆借几本运动、营养和烹饪的书，学会了就能给他还有阿曼达姐姐做饭了！”久米千代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老秦自是不知女孩儿的小心思。

    子鱼对女孩儿的遭遇满怀怜惜，她是最好的营养师，自然知道小女仆长期营养不良、并主动制定了食补的方案，这可是阿曼达从未有过的待遇。

    所以老秦要做两份、而非两人份的饭菜。

    “你想让千代做妹妹？为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妹妹啊。”阿曼达不解的问道，男友好奇怪，这也要请她去说？

    “不一样。”老秦解释道：

    “在华夏，干亲要比朋友更近，就像天主教的教父一样，是很正式的礼仪活动，所以需要你帮我问问她是否愿意。”

    “好啊，等下班我就去问。”女孩儿很高兴，虽然仍不明白有什么区别，但哥哥和妹妹，总比「亲爱的」和「宝贝」好，不是吗？

    事实上，老秦也确实有这心思。

    十六岁的姑娘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级，他又在小千代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很容易被她当成暗恋的对象，认兄妹既是对她的保护，也是他对自己的约束。

    ——虽然非血缘关系的兄妹相恋的也不少，但有束缚总好过没有。

    阿曼达沟通的很顺利，晚餐时小女仆便改了口。

    只是，如果种子已经发芽，谁又知道深埋泥土之后，它会就此沉寂，还是会默默扎下自己的根系、在某一天破土而出、成长为擎天大树呢？

    ……

    “哥哥，我需要改姓吗？”按华夏和脚盆鸡的传统，孤儿被收养、又认了干亲，改随收养人的姓氏是很常见的事情。

    “都行。”老秦道：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洪武二十五年，也就是1392年，赐琉球王国「闽人三十六姓善操州者，令往来朝贡」。”

    “这些人到琉球之后在那霸港附近的浮岛上建立了自己的村落，最早被称为「唐营」或「唐荣」，后来改名为「久米村」。”

    “从姓氏来看，你祖上本就是汉人，说不得还有认祖归宗的时候，所以改不改都随你喽，我不挑这个，放心吧。”

    ——她要是姓「石井」，祖宗保不齐就是石井四郎，老秦管她去死！

    “谢谢哥哥。”久米千代甜甜的叫着，又疑惑道：“你说的这些，我在课本里都没看到呢，老师也没讲过。”

    老秦心说咱也是照着系统屏幕念的……不过课本这个事情，emmmmmm，鉴于那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实在不好吐槽，只得道：

    “你可以去图书馆查查资料。”

    手机响起，憨憨简单汇报了他各项事宜的办理进度：收养关系明天就能办；房子则要等到下周，他认为待杂志再进行一波宣传后售价才会达到顶峰；最后，他告诉老秦一个好消息：

    陪练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