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祖宗保佑
河边的低洼地便宜，当年金矿主的父亲买了半亩平地、一亩半坡地。想等赚了钱后，再把坡地砌坎，地基抬高，房子转到高处，这样就不怕洪水了。 十岁那年，矿上发生了一次大塌方。金矿主的二叔当场身亡，父亲为了救工友身受重伤，领着十两抚恤银子、十两伤残银子，回到了家。而后，在家里拖了一年，将那点银子花光，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实在扛不下去，自己找棵歪脖子树解脱了。 金家欠的账，主要有三家，同仁堂药费一百二十两、金辉钱庄五十两、锦记米行三十两。当年，他们看金矿主的父亲是狗工，采矿技术好，又以地皮担保，才敢赊银子。 新屋场长十二丈、宽五丈，是原来的宅基地的五倍，也高了一丈五，直接跟后面的街道齐平。新房子是两层三间木制大瓦房，一共三栋，前院共用，后院各自独立。 在债主的逼迫下，金矿主的母亲请来了四位保人，签了口头协议。新房包给镇上的匠人老林，总价五百二十两银子。金家两亩宅地，抵五十两银子。一年之内，还三百三十两，得到一栋房子；还五百两，得两栋；还六百七十两，房子全部归金家。 凭良心讲，这个合约对金家还是有利的，可前提是有钱。如果没有钱还，一年后房子和地归三家，金家欠一百五十两银子。两年后，一百五十两银子还不清，金家母子四人卖身抵债。 为了给新房腾地，老房子被拆去半边，连门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三面支架子，早都倒下了。 金矿主躺在破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那一头，十岁的弟弟金场主爬到这边，抱着哥哥，放声大哭。 “哥哥，我梦见一家人卖身为奴了。” 金矿主一边搂着弟弟，一边抹眼泪。这不是梦，而是即将发生的事。 等弟弟睡着后，金矿主一个人来到河滩上，修起了《炼灵诀》。一个时辰后，感觉状态提不起来。问了之后，才知道从今天起，贼鬼开始抽水，要走一半的灵力。想要秋天有所收获，开春就必须开荒种地、播种施肥；同样的道理，想要对方付出，自己得先付出，这是铁律。 次日早晨，金矿主吃过野菜煮糙米的早餐后，来到新屋场，坐在大桂花树下，看工人们干活。 老林和五名石匠围着树下的一个巨石打转。巨石长宽两丈多，高一丈，四四方方。靠路一侧露出两尺在外面，靠河一侧露出一丈多。将巨石分解、就地使用，是最好的，只是两人在工钱上出现分歧。谁也不肯退让时，老林人老成精，盯上了金矿主。 “东家，要不你把解石头的活包了，请他们干？” “是啊，这是大青石，比河里的石头扎实多了。” 新房建成后，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呢？金矿主正想离开，魂府里的贼鬼突然发话了。 “像是矿石，上矿脉图。” 金矿主重新回到巨石上面，右手按在石头上。他现在探测深度不到一丈，得找对地方。嗡的一声，脑子里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正中间有一条绿带，两个蓝色的亮点清晰可见。十息以后，矿脉图黑屏，自动关机。 偶滴个神啊，两块灵晶！ 鬼一激动麻烦了，金矿主的脸扭成一团。老林和五名石匠早听说金家少爷被鬼上身的事，吓得连连后退。 过了一会儿，金矿主将狂跳的心强压下去，开口说道：“河里的石头确实不好。这样吧，老林别说一千二，五位师傅也不说二千五。两千，老林出一千五，我补五百。” “行。”老林和五名石匠暗笑，立即点头。 “有个条件，如果出灵晶，归我。” “挖矿挖出职业病来了。行啦，就算挖到灵晶，也算你的。” 金矿主掏出还没焐热的一百五十个铜板，当作预付款。 看到钱，五名石匠精神百倍。为了干活更加方便，他们先将石头下方的泥土清完，空出采石场地。 次日上午，石匠们带来了铁锤、破石的钢钎，按照金矿主的要求，从正中央破一条线。运气不算坏，巨石的水纹竖向，方便拆解。 临近中午，巨石被从中间破开。轰的一声，一股灵气随着扬尘飘起。没等灰尘散去，金矿主迫不及待跳了下去。在巨石的正中面，有一条巴掌宽、丈余长的灰色长带，镶着两块亮晶晶的石头。 金矿主狠狠挥了一下拳头，心里念道：祖宗保佑！ “是灵晶吗？” 老林和五名石匠也围了上来，瞪着大眼看。灵晶，其实就是灵气值极高的鹅卵石，很容易看错。在考狗头牌时，一堆鹅卵石里寻找灵石、灵晶，一半以上牛工过不了及格线。 “碰碰运气。各位先休息一下，给我一刻钟时间看看。” “要是你能挖出灵晶，金家还是这个样子……，我们提前收工，让你整。” 等他们走远后，金矿主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喊大叫。挖出灵晶，说明矿脉图是真的。矿脉图在手，自己就是苗山灵矿的神！ 将灵晶挖出来后，他一刻也没有停留，朝镇上走去。快到镇口时，被两名混混拦住去路。 “小金狗工，有了钱怎么不请我们喝一杯？” 金矿主顿时满头大汗。以前碰到他们，之所以不害怕，那是真穷！ 两个看出名堂来，不由分说，将他按倒在地，掏出两块白色石头。 “灵晶，发了！” 正想逃走时，被一人拦住去路。两人刚想发威，抬头一看，当场吓尿了。 “陈军……，陈爷。” “拿来。” 自从东窗事发后，陈军冒着被抓的危险，在镇上强势清场。混混不敢吱声，只得将刚抢到手的灵晶交了出去。陈军看都没看，交还给金矿主。 “我早年遇到一个大神，算了一褂，说将来某天，我会成金姓大神手下的黄巾大士。小子，这个金姓大神，会不是你吧。” 金矿主不敢回答，朝陈军叩了三个响头，快速离去。能拥有黄巾力士的仙者，千年大神的存在。而自己的挨揍体质，怎么可能是千神大神？仅仅走出十来步远，就听到两声惨叫从头顶掠过。 大约走了两三百步，他经过县衙门口。发现门口站满了人，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又摔死两个，已经死了十个了。” 金矿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隔着三百步，将活人准确扔进县衙，神人！ 在天朝当铺，两块灵晶卖了三百五十两银子。钱还没到手，债主就堵住了大门。 在洪掌柜的见证下，金矿主付了三百三十两，拿到一栋新屋的所有权。当他回到家，将消息告诉母亲时，一家人放声大哭。压在全家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 关于这块巨石的来历，双江镇年纪只要在四十岁的人都知道。抱着发财梦的人，三五成群上山，试图找到当年落石的地方。一时间，山上人声鼎沸，比赶集还热闹。 让金家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交了银子的第二天，新屋的建设就停了。不仅如此，姐姐也被酒楼辞退。一家人都没有活干，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金矿主去找同仁堂的老板，被告知银子已经花完，要继续建得加银子。争了几句，被几名伙计一顿暴打。要不是旁边有人护住，估计已经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