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只要你活着

    路过秦朗和田甜身边，齐勇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一样，依旧机械地向前走。

    “田甜，打120！快！”

    秦朗吩咐了田甜一句，跳脚跟在了齐勇身后，张嘴道，“师父！师父！”

    这时，十五层的办公大楼里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一群男男女女走了出来。虽然已经有些人下班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加班。这些人听到了保安的喊叫，都想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女人一看到躺在车顶，浑身浴血的许然，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死灰，不由自主将向后退着。但是身后的人都想走近看看，便又将她们推了回去。她们不敢看了，眼睛躲闪着眼前的惨景。

    正是她们俩用罪恶的手指，将那些照片转发给一个又一个同事。这么多年，她们一直和许然关系不好，这一次总算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只是她们没料到，许然竟会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表明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人群开始骚动了，有些人开始指指点点，还时不时望望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女人。

    打120的田甜敏锐地看到了这一切，目光箭一般钉在了两人身上。两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扭头就想钻进人群。

    “两位女士，请留步！”田甜放下手机，走向二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与此同时，齐勇已经来到了许然的身前，这短短几米的路，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

    许然苍白的脸在他眼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泪水早已无声滑落。

    从相恋到相守，两人已经相伴了二十一年。尽管许然做了错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恨过她，他只怪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她。他在她绝望的时候，重新敞开了怀抱，暖热了她冰冷濒碎的心，为了她，他也做出了放弃刑警的选择。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嘴边的肌肉抽筋般颤抖着。他的心在滴血。

    才几个月而已，他那几乎破碎的小家才过上了几个月好日子而已。为什么就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怒瞪着眼睛，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好像要向苍天要一个答案！

    苍天无语，只有冷风低吟。泪渐渐冰冷，凝固在他脸上的沟壑之中。

    终于，他的手缓缓落在了许然的脸上，喃喃着，“然然，然然……”

    他的心犹如被锋利的刀片切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鲜血淋漓。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快一步呢？只要快几分钟就行，可是命运根本没有给他假设的机会。

    许然嘴角的血沫不再冒了，瞳孔渐渐放大，失去了神采。她的生命永远定格了，只有那头顶出流出的血液，还在顺着破败的车身滴答，滴答向下滴着。

    齐勇看着那一片鲜红，那血滴的声音渐渐放大，最后像轰鸣的炮弹一次次炸响在他的鼓膜上。

    他眼前的一切渐渐失去了颜色，变灰，变黑，然后他仰面直挺挺向后倒去。

    “师父——”秦朗连忙张开双手扶住了他。他早已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后，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慰。想说的话似乎很多，但却没有一句能说得出口。

    另一边，已经叫住两个女人的田甜见齐勇晕倒了，厉声道，“你们两个别动，我话还没问完！”

    随后转身跑向秦朗。

    两个女人皆是浑身颤抖不止，面对女警的质问，她们连说谎的勇气都没了。此时此刻，两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秦朗和田甜两人忙活了一阵，齐勇总算醒了过来。

    他看着秦朗和田甜的脸，凄惨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挣扎着站起来，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缓缓帮她将眼睛闭上。

    “师父，”秦朗深吸了一口气，“节哀！亮亮还在家等着你呢！”

    田甜红着眼睛，“齐叔！”

    齐勇没有扭头看两人，淡淡道，“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这时，救护车拉着警报开到了近前，医生和护士飞奔而下。

    送许然上了救护车，齐勇默默坐在了担架床旁边。隔着窗户，他随意向秦朗和田甜摆了摆手。

    他的身体随着救护车晃动着，一只手却稳稳握着妻子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是许然发给他的一条信息：

    老公，对不起！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当我重新回到你的怀抱，我以为我已经逃脱了惩罚。其实，那不过是偷来的幸福罢了！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万劫不复，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容得下我了！再见了老公，谢谢你陪我这半生！嫁你，我不悔！因为这世上只有你才是真正爱我的。如果，如果还有来生，我还要嫁给你！我走了，照顾好亮亮。我不是个好妈妈，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这条信息下面，是他回的回复：

    然然，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的，不是吗？等我，等我去接你，求你了！

    然而再下面，什么回复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