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别

    万事开头一字难，等风等雨不等闲。

    孟之心心念念的寻仙之路就要开始，心情从无比激动慢慢转而平缓。人就是这样，慢慢的成长。

    快要离开之际，娘亲紧紧的抱住孟之，爹爹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娘亲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孟之先是重重地朝父母一跪，三叩首，额头都印出丝丝血色，这才背上行囊离去。

    在孟之离去后，娘亲和爹爹相依偎在一起，两人脸颊上都流淌着一串串晶莹的泪珠...

    在离开家乡之前，孟之还有一个人要去道别，那就是林清雅林丫头。这林丫头平时最喜欢和自己打打闹闹，这一走没了她，今后怕是都有点不太习惯。

    林丫头的家离得也没有多远，几里路而已。

    孟之特意走得慢一点，因为他知道，要想再目睹此情此景，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这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都看了个真切，仔仔细细的，生怕落下了什么，要把家乡印进脑海。

    走到一处溪水前，孟之挖了一小丢泥土，用小罐装着，这要是以后想念家乡了，可以打开来闻闻故土的味道。

    不知不觉孟之已经来到了林丫头家门前，她家大门是敞开的，也不知是外出劳作了还是闲赋家中。孟之先是大声喊了几声，没见人出来，不过倒是有一条黑狗出来迎接了。这条黑狗是林丫头从别人家生狗崽的母狗那里抱来的，也好是生的多，不然林丫头还没有这个福气。

    以前林丫头老是喜欢说放狗咬人，倒是唬住了不少人，真要是接触过了，给块骨头，给点肉吃，这黑狗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黑狗一脸讨好的凑上前来，见孟之没有带骨头和肉，眨眼睛变了个脸色，甩甩尾巴到一边凉快去了。

    听到孟之叫喊声的林丫头才慢悠悠地走出来，手上沾染着水迹，应该是才揭锅做饭。

    林丫头还以为孟之是来找她玩的，手不停的在裤边擦干净水渍，甩掉脸上的汗后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孟之，今天是去哪儿玩啊，背这么多东西，你该不会是想要去外边野炊吧？也真够义气的，跑过来叫我一起去，到时候又是让你一个人忙活，多不好意思呀~”

    林丫头之前多次和孟之一起外出野炊过，不过一般都是孟之一个人在忙活着，她在一旁看着，主要是她毛手毛脚的，这里搞不好，那里搞不好，孟之一个人搞速度反而更快些，所以林丫头得了个清闲，也算是不给孟之添乱。

    “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马上就要和先生一齐去泽川了。听先生说那里很远，坐马车赶路都要个两三个月呢，来回往返都有小半年了。此次一去，也不知何时归乡。”孟之说的倒是很平静，但是心里的滋味谁知道呢。

    林丫头听完愣住了，傻傻的盯着他看，有点不知所措。生怕自己耳朵坏掉了，听错了，干巴巴的蹦出几个字：“你刚才说...你要和先生去泽川，是吗？”林丫头完全是不敢置信，怎么前几日还好好的，今天就要去泽川了呢...

    孟之其实是不想来和她道别的，这个丫头平日里最是多愁善感，听个什么小小的爱情故事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更何况是最要好的朋友要远行来道别，说实话孟之也有点小小的后悔了，还不如悄悄的离去。

    “嗯，是的，你没听错，我要远行了，祝福我。”孟之说道。

    林丫头呆了好半会儿，眼神从呆滞慢慢暗淡下来，平日里高傲的头颅也低了下来。“好，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我想要你临走之前抱抱你，可以吗？”林丫头抑制住内心的情感，终于憋出了这一句话。

    “嗯。”孟之也没有多想，张开怀抱，想最后抱一抱这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丫头。

    林丫头一下子抱住孟之，趁他没防备，低头狠狠地在孟之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后迅速推开他，自个跑回家中把门一起关上了。

    孟之在被咬之后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林丫头消失在视野中。“哎~”孟之哀叹一声，摸了摸被咬的部位，人不疼心疼。

    直到孟之走后，林丫头才打开门确认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一颗颗冰心这才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或许多年以后，林丫头也会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就像诗书上写的那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也或许会是他人妻。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

    “驾！”

    竹林丛间，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好在是官道上，路况较好，颠簸感不是很强烈，车厢内还是舒适的很。

    “先生，我们出秀水乡了吗？此地怎地如此多的竹林？”孟之在家乡也见过竹林，但从未见过一连片一连片紧挨在一起的茂密竹林，这一路走来起码有个好几十里的竹林了，要不是看见马儿在奔跑，孟之还真以为车夫睡着了。

    “孟之，这一片是竹林山，出了竹林山前面就是沂水，秀水乡就是归沂水管辖。过了沂水，我们就算是正式进入官道了。”白浪说道。

    孟之也在书上看到过，一个国家管辖等级分为四个，最低级至最高级依次排列：乡（大多以“乡”字结尾）、镇（大多以“镇”字结尾）、城、主城（国家京都）。很多个大大小小的乡组成了镇，很多个镇又受管制于城，主城只有一个，那就是泽川。乡与乡之间首尾相连，镇与镇之间盘根错杂，城只是在某一片中最发达的地方建立起来，不免会出现管辖真空地带，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都是没有人管辖的，除非说是有矿藏宝物之类的。

    沂水显然是镇级管辖地，沂水管辖的多是些山山水水，名字也都是带山带水的，什么秀水乡，碧水湖，青烟峡，竹林山......

    此次之行要从东洲的东南端向偏西北方行，几乎可以说是穿越了大半个宋国，千里马日行千里也需要十日，而且还是没日没夜的奔跑，不得半分休息。人会累，马会喘。人会饿，马也会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都饿的死，马儿更加，那里能日夜不疲的跑。

    况且这一路上曲曲折折，东绕西绕，还要择路行，到达泽川已经是要好几个月了。这一路北上，天气也会越来越寒冷，身单体弱之人可能会遭不住风寒。所幸孟之多带了些衣裳，莫到时候又花那冤枉钱。

    行路至沂水时，已经过了七日，还要再行三日，穿过青烟峡，抵达鹭洲城边界。不过传闻青烟峡匪患严重，多有商队路过被劫，押镖人被杀。你说要是只劫掠钱财还好，但他们这群土匪却是抢人妻女，杀人灭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鹭洲城很多官员都想平匪乱，但是奈何土匪太狡诈，大军追击便躲进深山，等军队撤退后又祸害百姓，让周遭的百姓苦不堪言，很多都受不住搬离家乡了。

    要是带小队进去搜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土匪们的圈套，或者是被土匪包围，土匪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地形，鹭洲城官兵对青烟峡的熟悉远不及那帮土匪，所以就造成了土匪越发猖獗。

    好就好在这群土匪只劫大道，不劫小道。大鱼大肉吃惯了，苍蝇小利瞧不上眼。商队想走小道险之又险，大批货物根本行不通，只能走大道，而一两个人的马车倒是恰巧能过，也还得小心行路，万一落下悬崖，那可不好说。

    白浪怕遇到土匪山贼，不想节外生枝，走得是狭隘小道，只能走得了一辆马车，容不得第二辆来往。一路上走来，很是顺利。就是速度慢了那么一些，无疑加长了抵达泽川的时日。慢是慢了点，但好在稳健啊，就像王师兄一样稳健。

    好巧不巧，当赶到鹭洲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城门已经关闭了，这让白浪有些不安。你说万一青烟峡没遇见土匪，在这城池门外遇到了怎么办？好死不死，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有时候你就是恨不得扇自己几下，骂骂这乌鸦嘴。

    就在白浪准备在城门外过夜时，一阵马蹄声惊醒了三人。

    黑夜中一个个火把在向城门进行冲锋，乍看之下竟有数千人！月光下，他们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凶光让三人打了个冷颤。

    这时，城墙上响起了守将的击鼓声和敲钟声。

    “土匪攻城了！！！土匪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