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替代品
她自嘲试的质问，像石头一样地块块砸在慕君年心上，越压越多，直至最后一颗心都跌落到谷底。 紧搂着她的那双手也在不停发颤，不是因受伤痛，而是因为、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乔慕此刻的自嘲失望又空洞的眼神，就像记忆里慕小小放弃他时一模一样，这个倔强的女人，一但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这样自负，更不应该钻牛角尖，她记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这样作死的试图让她忆起自己。 若不然，当初不管是以君落尘的身份，还是慕君年，早些坦白，她肯定不会难过成这样。 “慕慕…你别这样”因为紧张，他嗓音都微微在抖。 “慕君年，放手”羞愤的气恼过后，她逐渐平静，至少表面是没有波澜的。吐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清冷如冰，直戳在他心底。 “不…”他想都没想就拒绝。 “呵…，反正我武力不如你，脑子、医术皆不如你，你想怎么样？给我个痛快，请别再把我当傻子”乔慕平静道。 “慕慕，你要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只求你、不要这样…”他低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哀求：“我不想你这样难过” “我…我的事，一言难尽，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是绝对真心的，不管是哪重身份，对你的喜欢从没有半分假” “我只是、之前由于一些原因，不好让外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不得已瞒着你” “不管是我本人刻意求娶你，还是以君落尘的身份迎你入王府，于我而言，一切的目的都很纯粹，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他说得情真意切，乔慕却听不进去多少。 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说他是君落尘的话，前世却又对她不屑一顾。 然后今生又时不时表露，他在乎前世的她。 如果说他是慕君年，那就更恐怖了，她前世喜欢追随了那么久的男人又是谁？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只是顶着君落尘皮相的慕君年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她想，也许…是因为慕小小的梦境吧。 如果那一切真的存在过，只能说明慕君年是把前世的她，当成慕小小了，只因为前世的她和慕小小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慕君年得知前世的‘她’重生在‘乔慕’这副身体里以后，才会对她死缠烂打。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头皮止不住的发麻，抽疼抽疼的。 他的手楼得越紧，她就越感觉后背发凉。 到头来，她以为的深情，也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慕小小，但她却清楚的知道，活这两世，没有任何记忆缺失，所以她不可能是慕小小。 只是凑巧、慕君年心尖上的那个女子，与曾经的她长得相似而已。 想不到啊，自诩精明的她，也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挣不开他的双手，乔慕也认命了。 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他，随他怎么折腾好了。 “慕慕…慕慕…”慕君年见她软软的倒在他肩头，还以为她是晕倒了，急得大呼，瞬间失了方寸。 乔慕的确是累了，这一闭眼，脑子里轰乱一片，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碧云殿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莫晚歌和秦霜一脸担心的坐在她床前。 见她醒来，莫晚歌喜出望外：“慕慕，你醒了？” 莫晚歌说话间，秦霜已经从桌子上拿来了汤水：“小姐，快喝些汤润润胃，你这一睡就是整整两日，我们都担心坏了” 乔慕愣了一下，两日…两日前…。 那些记忆涌上脑海，心脏不受控的钻痛起来，使得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越发的透明了。 “慕慕，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让尘儿去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莫晚歌慌张不已，经历了乔慕上一回的昏迷，她是真的怕了。 “娘”乔慕喊住她，摇头：“我没事，只是睡得太久，气息有些不稳，无需喊太医” 莫晚歌回头：“真的？” 乔慕点头，得到保证，莫晚歌捂着心口，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从秦霜手里接过汤，对秦霜道：“慕慕已经醒来，你去知会尘儿一声，让他专心处理朝政，不要担心” 秦霜得令立马要下去，乔慕连忙起身拉住秦霜：“不必了” 对上莫晚歌疑惑的双眼，她隐忍着内心的痛楚，故意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朝廷最近出了不少事，他挺忙的，这点小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待他忙完自然会过来的” 莫晚歌想了想，觉得也是。 扶乔慕坐下，将汤水递了过去，好奇道：“慕慕，近些天我其实一直很想问，朝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座宫殿里？尘儿他…是要谋逆吗？”莫晚歌说后半句的时候是压着嗓子说的，生怕隔墙有耳。 乔慕冲她无力的笑了笑：“这是他们皇室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咱在这里住着，肯定比宫外更安全” “你们不要过于担心，反正不要随意走出这座宫殿的大门就好，等这件事过去，咱再回柳宅” 乔慕的声音虽然没有很重，却有很足的说服力，莫晚歌听着渐渐松了口气。 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附和了一句：“也是，如此的确是不太好麻烦他” “不过慕慕，你昏迷这两日，可把那孩子给累得不轻” “他白日要处理朝政，晚上还彻夜在床前照顾你” 莫晚歌说着说着就流露出老母亲的暖笑：“慕慕，这样好的男儿世间不可多得，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乔慕：“…”心头再次颤了几颤。 不是为慕君年所做所为感动，而是突然意识到，她想就此和慕君年划清界线好像根本不可能。 不说别的，如果她敢提和离或离家出走之类的事，第一个难过的肯定就是莫晚歌。 到时候她这个娘该有多担心哪。 可、要她和一个这样欺骗她的人过日子，她想想就觉得荒唐。 她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虽然知道真相那一刻感觉天都崩了。 现在想起心里也还在痛着，但她相信，时间能抚平任何伤痕，没有过不去的今天。 时间过去了，这些痛楚也就不算什么了，至于清白那个东西…，呵…就当是为自己愚蠢所付出的代价吧。 胃口不佳，随意喝了些汤水，乔慕头依然有些痛。 “娘，我没事了，你们先去房间歇着，我自己没关系的”乔慕将她们打发走了。 这个女儿的脾气莫晚歌是知道的，乔想要一个呆着的时候，要是有人凑在她跟前，反倒会让她更烦燥。 “那行，有事记得喊娘一声”莫晚歌交代着。 乔慕冲她二人笑了笑。 临走之前，莫晚歌又道：“对了，那个叫雪花的姑娘也已经醒了，就是不太爱说话，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等你好些了，就去看看她吧” 乔慕点了点头。 提起雪花，她心里是愧疚的，虽然一个主一个仆。 但是算起来，雪花待她还是不错的，至少很忠心，如果那天没拉着雪花一起出门，那丫头就不会被吓成这样了。 坐在榻上凝神调息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暗，乔慕跑了一趟后屋。 秦霜在屋子里陪着雪花，只是可惜雪花一直不开口说话，秦霜说久了也挺郁闷，一个人捧着腮帮坐在桌子前发呆。 见乔慕来了，瞬间喜上眉梢，蹦跳着来迎她：“小姐，你来了” 乔慕点了点头，进屋后视线落在了床角坐着雪花身上，那丫头本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不过短短几日，此刻看上去竟消瘦了一整圈。 看到她的时候，雪花呆滞的双眼里总算有了一丝波澜：“小、小王妃” 雪花的声音弱小得跟猫儿一样，乔慕叹了口气，她其实大不了雪花两岁，此刻看雪花的眼神反倒像老母亲看自己女儿一样。 上前拍了拍雪花手背：“小丫头，那天的事一定吓着你了吧” 雪花瞳孔缩了一下，猛的点头，又摇头，独自颤危了良久，才抬眼上下打量着乔慕：“小王妃，你、有没有伤着？” 看样子受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这丫头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似那种血腥的画面，她这种见怪不怪的人还好，雪花这种没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会吓得不轻，也不知心里阴影有多重。 给雪花探了下脉，乔慕心里在微微算计。 转头对秦霜道：“秦霜，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秦霜不多问，当即就尊令守在了外面。 乔慕看着雪花，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须臾动手捋着雪花的额头，力道极轻，言语轻轻的说道：“雪花，累吗？” “要是累了，你就说” 雪花呆呆的看着她，愣愣的点了点头。 待那丫头的视线完全被她操控，时机差不多了，乔慕凝神静气，清澈的眼里流露出丝丝邪魅的血色。 “雪花，从现在开始，忘掉那些不好的，往后，你的世界里只有开心，没有恐惧和黑暗” “嗯，开心”雪花呆呆的应道。 乔慕保持这个状态好一会，直到雪花低垂的眼皮动了动，她才伸手在雪花眼前晃了下，收回视线，将气息收敛。 也是气息回体这一刻，喉间一股腥意涌上，鲜血止不住的喷了出来。 床榻上的雪花回过神，瞬间急了：“小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雪花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替乔慕拭血，外头秦霜听到动静也第一时间赶了进来：“小姐，你怎么了？” “天，怎么还吐血了？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行，太医，我要找太医”秦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失了分寸。 乔慕本就身心惧疲，这两丫头再一慌乱，她更累了。 连忙招手阻止了秦霜：“没事，就是不甚受了点内伤，喊什么太医，我自己练两颗药吃就好，他们有我厉害么”她语调有些自恋。 倒是让秦霜安心不少，雪花看着秦霜，还有些懵逼的样子：“小王妃，我们这就已经到柳府了吗？” 秦霜看着雪花，也懵了下。 “这里是皇宫，不是柳府，去柳府的路上你不慎中暑，晕了好几日，幸好醒来了”乔慕随口敷衍着，说话的时候不忘给秦霜打眼色。 见雪花情况大好，秦霜自然知道这是她家小姐的功劳。 当然，也能猜到乔慕的伤可能就是因为给雪花治病造成的，虽然有点小不痛快，但是能值得自家小姐全力相救的人，必然也差不到哪去。 跟着乔慕一起附和：“是啊，因为临时出了点事，小王爷把咱们都接到皇宫来了” “雪花妹妹，你感觉好些了吗？” 雪花点头：“我很好” 雪花懵懂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样，瞧秦霜如此知事，乔慕心里甚感安慰。 “秦霜，往后雪花跟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多照顾照顾” 秦霜自然不会拒绝。 乔慕回到卧室，找了颗护心丹服下。 暗想别人的身体果然没有自己的好用，瞧瞧，她都没有受多重的伤，顶多也就是那日在柳府门前使了摄魂后再遭受连翻对敌，虚弱了些。 怎料一点情伤而已，竟会让她虚弱至此，今日不过是使了次极简的摄魂，尽也能让她泛起内伤。 乔慕有些无耐，想起那个男人，恼恨再次浮上心头。 从未想，当初坠崖没死，被敌人暗算没死，现在…她却有一种深深的错觉，如果她再不赶紧调好自己的心态，她极有可能就无法好好的活下去了。 并不是她不想好好的活着，而是这副身体根本无法像自己的身体那样操控自如。 只有强大的求生欲，才能让她长命百岁。 想到这里，她才猛的意识到慕君年对她的影响有多重。 她竟再一次的受那个男人影响，失了求生的欲望吗？ 这个念头涌上心口，脑子不受控制的，又开始浑噩。 就在她倒即将倒下的那一刻，“慕慕”伴着一声急呼，慕君年一袭白影飞快的跃了过来，稳稳的接住了她。 意识涣散前一刻看到这张脸，乔慕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没再有力气挣开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