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他的懊悔
迷糊中她听到慕君年着急的言语：“慕慕，你不能睡…”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先醒来把药吃了可好？” 乔慕眼皮很重，根本就睁不开，耳迹的声音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并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 直到唇边温凉的触感袭来，伴着淡淡的苦涩入喉，说来也奇怪，前一瞬还很混沌的脑子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那种清明的感触，从心口直达全身四肢。 哪怕心里难受，此刻她也不由好奇了一下，这是什么药？竟有药到病除的神奇？ “抱歉要以这种方式喂你吃药”慕君年低哑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放下药碗，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乔慕本能的想要挣开，又怕醒来要面对他，于是干脆装做没醒。 只是想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欺骗她的男人握在手里，胃里没由的开始反酸，幸好她忍住了。 又听到他在耳边深情道：“慕慕，你快些醒来吧，这样睡下去很危险” “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我有错，我知错” “可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一开始就错了” “只是那个时候我很矛盾，我知道你就是云慕，又、有点担心，害怕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所以我才故意以君落尘的身份潜藏在你身边，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你” “后来…我确定你就是我的慕慕，不管你是慕小小，还是云慕，或是乔慕，我都知道，你就是要我找的人” “只是我那时没想到，重活一回，你竟还对前世的他念念不忘，所以我酸了” “对，我就是酸了，我吃味，我恼你为什么把我忘了，却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不完全的我” “准确的说，如果不是这副肉体，我都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我” “这件事我的确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一个牛角尖，我在两个角色当中周旋” “一开始是想让你记起我，后来，你终于重新爱上了我，却又因我的估算失误，导致你昏迷半月之久” “看着那段时间的你双眼无光，我才知道我错得到底有多离谱，也是那时候起，我才明白我所执着的到底有多可笑” “你说…我怎就那么的蠢呢？” “你喜欢君落尘还是慕君年有什么关系呢？那不都是我么…，我竟为了这点小事执着如此之久” “从一开始的执着，到后来想通后的不敢坦白…” “慕慕，如果我说，这些日子我过得也很煎熬，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 耳边絮絮叨叨的，乔慕什么都听到了。 也大至明白他的心境，可这又如何？ 改变不了他欺骗她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他心里的人是慕小小的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同那女子有什么渊源，哪怕梦境里的一切再感同身受，她都知道，那不是她的遭遇。 所以…他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他根本就找错了人。 他找错人与她无关，这样周旋在她身边骗她人还骗她心就更是大错特错。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皇室这场无声的硝烟赶紧过去。 然后她想要离开，带着莫晚歌和秦霜她们一起离开。 想着想着，内心仍然止不住的自嘲，刚重生那会，她还斗志满满，想要赚好多银子，然后找回自己的势力。 那时候急着上京城，也是因为这些，现在…她却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京城，只要是没有他的地方，去哪都好。 他说了好久，直到说累了，他才停下。 后面在说什么，乔慕却没有太多心思去听了，沉在复杂的内心世界，怎么也走不出来。 再清醒，已是次日清晨。 天清朦亮，没感受到外人的存在，乔慕缓缓睁开眼。 又是身体虚弱的一天，浑身乏力，这种虚弱感真是快要将她磨疯了。 她在想，是不是只有将那人从脑子里完全剔除，她才能正常的活下去？ 早膳过后，她跑了一趟太医院。 张太医看到她立马过来打招呼：“丫头，你这几日去哪了？没有你帮忙，制药的进度延误了不少” 张尚之垂着头站在一边，脸色发红。 乔慕在的时候，区区三日就出了一批成药，这几日乔慕没来，整个太医院的人加起来，竟没研制出一半。 他为自己的自负感到羞愧，更加觉得，当初对乔慕鄙视有多无知。 乔慕的气色不是很好，张尚之看了一眼，犹豫之下还是关心的问了句：“你身体不舒服？” 张太医也反应过来：“丫头，你这是…” 乔慕笑了下，出声打断：“没事，昨夜没睡好” 张太医也没多想，须臾便把制药的进度同她说了说。 乔慕这时候其实是不太想管这些了，想到自己制药的初心是为了东南的安稳，还是耐着性子同张太医一起商量。 并告诉他们如何才能加速制药。 忙完太医院的事之后，她跑了一趟储药房。 通过梦境里慕小小的记忆，她知道有一种药，服下之后能让人忘记一些记忆。 只是乔慕也不敢断定，慕小小记忆里的这个药方到底有没有效，毕竟慕小小没实践过，而她之前也只是把这些当成一个梦。 现在，她却想试一次。 当然，她也有些担心后果，不知道服下这药之后是会将过去全部忘记，还是…只忘记想忘的，更或许，这药方不会面，会导致身体有什么副作用也未必。 踌躇了小许，她还是把需要的药材都收齐了，独自在太医院小药房里一呆就是整整三日。 这期间她吩咐过外头的人，除了吃喝，其他时间不准打扰她。 张太医对她是彻底服气的，是以她的要求，张太医都会应允，连带太医院的正院史都没有任何意见。 她走出小药房的时候，张太医瞬间就松了口气：“丫头，这几日可是在研究什么新药品？” 乔慕将手中的药瓶揣好，摇了摇头：“研是研制了，可惜，失败了” “这倒是奇了，无所不能的你，也有研制失败的时候”张太医摸着下巴那捋并不算长的胡须打趣道。 须臾又安慰道：“研制失败也不是什么大事，瞧你教我研制万毒丹的办法，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成功过一次，你年纪轻轻的，有这么深的造诣已经是人中之凤了” 乔慕且笑不语。 今日的她太过安静，不是说她平时有多闹腾，张太医就是觉得，眼前的她很是不对劲。 往日那个会发光的丫头，这几日怎的死气沉沉？ “丫头，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啊”张太医疑惑道。 乔慕内心一个咯噔，暗想她当成有难过到管理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吗？竟这般轻易就被人看出来了。 “没有啊，只是第一次没有研制出自己想要的药品，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她淡定的敷衍着。 张太医倒是没怀疑，一个很厉害的医者，一时间接受不了失败也是能理解的。 顿了下又道：“对了，这几日小王爷来过好多回，因为你之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也怕影响你制药，就与他说了你的要求，好在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每次都只是在小药房门口转了转，倒是没有进去打扰你” 张太医说着，还揶揄起来：“你一会回去了，多哄哄他吧，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夫妻，刚成婚不久正是粘腻的时候，你确正整扎在药房，也难怪他会急着来找你了” 乔慕脸色崩不住了，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头疼，面无表情的对张太医道了声：“我知道了”然后便匆忙离开。 路过养生殿，那边依旧站着重重守卫。 乔慕眉头紧了下，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一切，是不是只有君天擎好起来？ 否则就如太后说的一样，君落尘没有直接资格坐这把椅子。 那些王爷又没有这个能力，这样日复一日的耗下去，真不敢想象最后会发生什么。 乔慕对君天擎有恨，却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他赶快好起来。 这场内乱过去，她才可以带着家人尽快离京。 犹豫了一下，她从前世知道的暗室入口再次进了地道，去了养生殿。 这次她刻意静静的听了一下，发觉里面没有外人，她才施展内力打开了暗室的门。 几日不见，君天擎那副身子更薄弱了。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帝王的意气风发，皮骨嶙峋的模样似极了街角的乞丐，那双空洞死寂的眼里隐隐透着一丝不甘还有绝望，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 看到她时，对方微微扯动了一下唇，勾起一丝邪笑：“你还敢来？小娘子，你不怕我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分明就是玉面。 果然，玉面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乔慕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般废尽心机的要占据君天擎的身体，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乔慕冷哼了声：“我为何要惧怕一个连人体都操控不了的废物？” “你…”玉面恼得咬牙。 乔慕道：“你废尽心机占着这副身体也活不长，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实在是太不理解了，之前她就看到过君天擎和玉面打架的诡异画面，她以为玉面占着君天擎的身体，必然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可眼前的情况，分明就不是这样，如此，玉面何不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好好呆着，搞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不难受吗？ “哈哈哈哈哈…”玉面疯狂的笑了起来，因为嗓音透着娘气的尖利，听着十分刺耳。 眨眼，他又突然敛住了笑，空洞的双眼里泛起丝丝阴冷之色，须臾散发出一股妖冶的殷红。 乔慕微愣了下，须臾心里又惊愕起来。 “摄魂…”她嘀咕了一声，已经用最快的反应躲开了玉面袭来的视线。 “哈哈哈…”他又笑了，疯狂中带着一丝绝望，还有无尽的恨意。 “果然，我猜得不错，你果然是她…” “没想你如今顶着这张脸，他竟也能认出来你，看样子，君年他对你倒是实实在在的情根深种” “呵…哈…哈哈…” 乔慕正满心疑惑玉面竟会摄魂，而且还能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使出摄魂时，只见玉面笑着笑着、眼角竟还流出了泪。 玉面悲凉的眼神使她浑身一震，不由联想到前几日玉面对慕君年说的话。 这个玉面同慕君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玉面给她的感觉，直有一种…他好像被慕君年辜负过一般。 慕君年那天对玉面的态度其实还算不错的，她不由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乔慕光想想就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喂，别笑了，我来是有正事问你，君天擎他还有没有可能醒来？”乔慕阻断他的疯狂。 玉面阴邪的笑着，视线落在她身上，阴阳怪气道：“君年他还真是有意思，自己搞不定的事，竟还意图让你来说服我…” “呵…冥王大人来了一趟人界，人还变得更蠢了呢” 乔慕听得着实糊涂，他这一声‘人界’，更让她意识到这世间的确有那些玄幻的东西存在。 也更让她确定了，有关慕小小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这个玉面和慕君年，没准都是来自那个没有黑夜的地方，至于那地方叫什么…，梦境里却是没有太清晰的记忆。 反倒是慕君年…… 如果他就是玉面口中的那个冥王大人，那她真的是很好奇了。 那人没由放着一界之主不做，反而到东南来跟那些王爷争皇位呀。 “我并不是受他之意过来的，玉面，我们做个交易”她道。 玉面疑惑的看向她。 乔慕又道：“你无法控制这副身体，要么是慕君年对你做了什么，要么是这副身体耗损过多，本身就没有精气” “所以…我们做个交易，我尽力医好你，你往后好好做这东南的天下之主，别再作妖如何？” 玉面眸子亮了一下，须臾又讽刺道：“呵…你会有这么好心？” 乔慕：“我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没有多好的心”